第七十七章 静观其变

一顿饭吃得所有人索然无味了，祖母道自己乏了，早早的退席回去休息了。走之前看了仪萱姑姑一眼，她立刻会意也跟了过来。

月光正盛，但是月影已残，祖母蹒跚的走在延年堂的花园里溜着弯儿，仪萱姑姑乖巧的扶着她慢慢的走着，身后的嬷嬷和侍女们都远远的跟着，不打扰母女俩说体己话儿。

“仪萱啊，今天饭桌上是个什么情况？我有点老糊涂了，也听不懂你们打什么哑谜，但是我知道肯定有些什么情况。”祖母摩挲着手里的扳指，慢慢的说道。

仪萱姑姑轻轻拍老太太的臂弯，笑着说，“孩子们之间的龃龉，无甚大事，母亲就不要操心了。”

“那你得的那个新徒弟是怎么回事？”祖母停了下来，严肃的看着仪萱，“我一开始以为你只是要他来医堂里帮工，但是没想到听你的口气是要让他做你的嫡传弟子，那可使不得啊！”

“那孩子是个难得的学医人才，女儿很喜欢。”仪萱也不否认。

“人才是人才，可是他娘亲同意吗？听说他只是家中独子，父亲都没有，就两母子相依为命，你这么做断了他家的后，怎么跟他母亲交代呢？这样做不妥。”

“母亲，她不是他。”仪萱姑姑笑着对祖母眨了一下眼睛，“女儿是医生，怎么不知道呢？”

祖母眉毛一抬，“那你想把他从屹川身边早点调开也是这个意思？”

“是。”仪萱姑姑嘴角一弯，道：“起初啊，我是看屹川是块木头，毫无知觉。秋隐这孩子一直妥帖得很，没什么逾矩的行为，但是这次回来，屹川看他的眼神真的不一样了，莫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打算出手把这孩子要过来，到我医馆来算了。”

祖母眼前一亮道：“真的吗？屹川对秋隐这孩子跟别人不同？秋隐这孩子如果是个好的，先收到房里来也未尝不可，屹川也十六了，来议亲的人家也不少，只是成亲之前别出乱子。”

祖母的弯转得快到有些猝不及防，仪萱姑姑笑着挽着母亲的手臂，娇嗔道：“母亲，您这也进度太快了点，怎么就说到收房的事情了。”

祖母倒是不以为意，倒是没有太强的门第观念，云瑾是云家家主，在成亲前收个通房，以后抬成侍妾也很正常，她只是想着自己这一嫡支人丁不旺，多些人也是好的：“屹川都十六了，年纪也不小了。”

仪萱姑姑摇摇头并不赞同：“母亲，秋隐才十一岁这么小不合适，她和母亲是流浪到我们楚国来的，名牌和通牒一概没有，也不知道什么身份，要不是看她刺绣手艺精绝，刘大掌柜也不会随意给她活儿干。可是刘大掌柜实在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在身世并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也是，谨慎点好，不能乱了我们云家的家门。”老太太点头表示认同，刚才只是想着孙儿一向冷漠不好亲近，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合心意的，就顺着他的心意好了，也没有想太多，现在女儿给她仔细分析了之后，她也觉得不要操之过急，要成为云家人起码要身家清白，要调查清楚才行。

姑姑接着道：“更何况小蚯蚓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思还是很重的，嘴巴又严实，我问不出什么来。他很有分寸，也极有城府，我也总是看不透他。这是一颗玲珑心，应该能看出屹川近期的变化，如果不是欲擒故纵，那就是刻意回避。总之啊，不像是寻常家庭出生的孩子，他母亲也是心思深沉，默不作声的性格，这几年只接活从不多说话，绣房里姑娘婆子们聊天问她以前的事她一律搪塞过去，平日里很少结交只是埋头干活，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底细。”

老太太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唉……也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到处漂泊，也怕被人欺负了去，就把女儿打扮成男儿样子，总是安全一些。”祖母也认同仪萱的谨慎，云家好歹也是楚国第一世家，随意的收留身份不明的女子到嫡孙的房中确实不合适。

“所以我先带在身边好好观察，她是性子极好的孩子，这个我还是有把握的，但是母亲要把她收了，那我就要仔细了解一下她的家世了。”

祖母本来有些欣慰自己孙子终于开了窍，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先收一房体己的丫头并不是坏事，但是被自己女儿这一分析又觉得要从长计议：“唉……好吧，那就听你的，先静观其变吧。”

“是的，母亲。”仪萱姑姑点头称是。

祖母心里默默的思量着：云瑾是个懂事的孩子，秋隐还小，也出不了什么乱子，罢了。早日给大孙儿相看个门当户对的贤良女子，可以分担操持族里的很多事物，自己年纪大了，云翔至今还下落不明，儿媳妇故去多年，我们云家各房都儿孙满堂，独独是我们主家嫡系这一脉人丁越来越淡薄，自己也有责任，只生下一儿一女，云老爷子一生只娶了她一人也无其他侍妾，所以一个偏房所出也没有。如今仪萱出嫁了，云家已经好多年没有合适的女主人了……

这边主屋大厅里，祖母一离席，饭桌上的气氛开始随意起来，表哥云帆看着桌子上空飞的眼刀子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