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故事其六 远行录(一)
,级别嗖嗖往上涨,在队伍修整的时候欢笑着说等长谷部君回家他就要当下一个去修行的人。
第二天的夜里狐之助叼着一封信轻盈地落在绫濑川羽央的桌子上,动静把出阵累了一天还坚持要留在近侍岗位上的加州清光惊醒,看见她沉默地把那张信纸读了又读,最后把纸折起来好好收藏进抽屉里。她的茶杯已经空了,清光站起来给她续上一杯,小心地瞄她安静的侧脸。
“你和长谷部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吗?吵架了吗?”
“啊,没有那回事呀。”
女人像是刚醒过神来,先充满歉意地望着她的初始刃,抿了一口杯子里酽得发涩的茶水——她喝咖啡一类的洋风饮料很求一个甜,喝茶倒是浓得不像二十岁出头的姑娘。然后她开口,话音里还带着茶水的清苦味。
“清光,你好不好和我讲一讲你们的修行?”
“我不是好好写了三封信回来向你汇报吗?”
少年人迷惘地眨一眨胭脂色的眼睛,下一刻恍然大悟,大约是与狐之助刚带来的那一封信纸相关。他就笑,甜甜地凑上来替她按着因为伏案处理文书而略有点僵硬的肩颈。
“那主上你对于我们的修行是怎么觉得的呢?”
绫濑川羽央不言语,只沉默地仰起头来望他眼睛,这某种意义上是个有点幼稚的动作,尤其是在现下这个其实偏于严肃的场景而言。修行归来的加州清光自认是一振非常成熟的刃了,咬一咬嘴唇把更多的笑意吞回去(哪怕那些笑并非是嘲笑的意思),之后伸手去捋年轻女人披散在肩背上的长卷发,玩笑似的替她编起一条辫子来。
“安啦,那一位能出什么问题呢?他那样硬气的——你是不知道,他有时候比我们那位鬼之副长还像恶鬼嘞,那样坚硬的一个,谁不要惧他三分呢。”
辫子结到最后,清光四处翻找着抽出一条红绳来给她系在梢尾儿,一边打结一边含着笑温温絮絮地讲,是安抚的意思。系好了带子,他又绕到羽央面前托着脸笑,虎牙从唇角亮晶晶地露出来,半真半假似的抱怨。
“再说了,你可不好偏心的,我出门的时候你有这样惦记吗?”
绫濑川羽央被他逗得终于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来,伸手指在他额间轻轻点了一点,递过去一个含着笑的嗔怪的眼神,可片刻后神色又敛起来了,欲言又止半晌,终究还是没再说下去。
再过两天之后压切长谷部回本丸,走在夜里回来还是在夜里,黑金甲胄亮闪闪地罩在崭新的修士服外头。他回来第一件事是去羽央平时办公的书房,半路上与新选组巡夜队打个照面,走在头里的加州清光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没说话,只笑一笑在他肩上轻轻敲一拳,指指那间亮着灯的房间。拉开纸门,女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桌面上没有什么文书工作,只是直视着前方在发呆。听见他全没抑掩的脚步声,她一瞬转头向他,怔了怔,露出个笑容来。
没有人晓得那天晚上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压切长谷部照旧从那间名义上是信长刀部屋、实际上平时基本就他一振住的屋子里早早起来,安静地洗漱,再穿好那身面料柔软的紫调和装,行走在本丸里去履他近侍的职责。除了上阵时明显亮眼的表现之外,一切同往常似乎没什么两样。
“那一位出去修行回来,可真是变得够不得了的。”
宗三某次来书房,带束小夜远征时候摘回来的堇花,配一个天青色的瓷瓶儿,一面整理一面似笑非笑地去睨正写着一份总结日志的羽央——他进来的时候正赶上压切长谷部端着空了的茶盘往厨房去,半透明的琉璃茶器里残余点清澈茶汤的痕迹。羽央沉在公务文字的推敲里,半晌才反应过来宗三在同她讲话,于是她眨一眨眼睛把笔搁下开口,朱唇边噙着一点笑。
“是呀,变得非常了不起啊。”
这回答实在算是讨巧,说不好是真听不懂宗三堪称有点刻薄的言下意还是四两拨千斤地绕开正确答案。但他们彼此都是聪明人,故而都默契地选择不刨根问底把话题继续下去——宗三又饱含深意地长长瞧她一眼,将整理好的堇花搁在她案角,便含着一点玄妙的笑容走了。而压切长谷部在这时候推开纸门,琉璃茶壶重新注满着色泽清净的茉莉茶水。
“酽茶对身体没有益处。”
在回到本丸后的第三天压切长谷部禁止女人再泡深浓得像墨一样的茶水,后来干脆将泡茶的事一手包办,理由非常充分,是有关主人的身体健康。他去修行之前从未有这么“自作主张”的时刻,但怎样都不算是坏事,羽央从碟里捡一片佐茶的豆仙贝来抵在唇边,漫然地想着。
他各种意义上变得了不起,这当然是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