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入贼巢

跪着哀求有刀的人。

他俯下身子给温柔和苏煜磕头：“小的这就带两位恩人去那群土匪所在之地，只求恩人慈悲，放小的同妹妹团聚。”

温柔见他这般大礼，反倒是被搞得不自在，只好作罢。

她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赶紧带路就是。”

三人没有骑马，夜色深重，不打火把骑马危险，打着火把又容易打草惊蛇。

于是她们跟在一路小跑的店小二身后，温柔虽然赶着路，心里却揣着事，头一回落了苏煜半个身位。

黯淡的月光还没落在苏煜身上就被夜色吞了个干净，但还是顽强地笼住她的轮廓。

温柔熟悉苏煜，甚至熟悉她身上的夜行衣，毕竟这还是她挑的衣服收拾的包裹。

这种熟悉让她轻松一些，等到影影绰绰的火光在水波晃动，温柔才反应过来她们已经赶到了寇匪的老巢。

河水静静流着，环住山壁，一片低墙蓬屋沿着河岸修筑。有好几个人持着火把不断走动，映着水那头隐隐发光。

温柔悄悄拍了拍脸，让自己警醒着点，抽刀杀人的事，可不能翻船了。

“这里有河流拦着，唯一的一条路被他们守着。”店小二指着那片光。

苏煜打量了一番地势，的确只有一条路可以直接走过去：“从这边直接凫水过去可以吗？”

“这边的水很深，夜里太冷了，凫水过去恐怕会难受。”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去瞅苏煜神情，只是夜色深深，他看得并不真切。

温柔看着水波粼粼：“我们有内力护身，凫水过去动静也小，你留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

先把苏煜和这个店小二分开。

苏煜对温柔的决定向来是不怎么反对的，闻言便同意：“一会那边结束了，我们会把这些屋子点了，你再过来点人好了。”

见苏煜也点了头，这计划便是定了，

温柔有点不喜欢他的态度，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苏煜慢慢入水，一口内力封住呼吸。

温柔却先伸手试了试水温，发现确实有些冷，便先运气稳住身上温度，才小心地跳进水里。

她侧头看到苏煜在等自己，连忙打了个手势，两人一起往对岸游去。

河不算太宽，约莫四五十米，温柔中间换了一次气，瞥见苏煜乌黑的发散在水里，兀地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

那会自己认为苏煜是鬼。

后来，苏煜逐渐像人一般活着，会吃会玩。

可苏煜真的变成了人了吗？

温柔深吸一口气，带着满肚子苦恼又重新潜回水里。

她们选的上岸点在一栋低矮房子的阴影里。

从冰凉的河水里慢慢站起来的时候，温柔握住了苏煜的手，苏煜的手和河水一样冰凉。

温柔的体温通过手掌传递了过去，下一刻又被夜风带走，被滴落的河水打走。

但她还是攥着苏煜的手。

苏煜疑惑地看向温柔。见温柔半晌没说话，苏煜想了想，用内力帮她烘干了头发。

温柔一边理了理头发，一边压低了声音：“那个店小二是怎么回事？”

温柔泡了一柱香的冷水，脑子也冷静了下来。

整件事情从苏煜说她和店小二达成了交易开始奇怪起来，尤其是那店小二的反应。

温柔虽年龄尚浅，但到底生在温家，爹娘一个掌管洛阳黑白两道，一个负责温家田庄铺面，具是迎来送往见八方人物。

店小二虽可能有坏心，但真如此轻易便狂傲了起来？

温柔想到店小二抱着人头时那诡异的笑，她隐隐觉察这同苏煜有关。

但她决定还是相信苏煜，开口问苏煜。

“他的欲望太多了，又很好吃，我总觉得还能吃更多。”

苏煜说完，见温柔瞪着自己，脸色不太好看：“吓到你了吗？”

苏煜不问还好，一问温柔的脾气就上来了，她锤了苏煜一拳，眼眶发红，恶狠狠地说道：“走了！”

温柔不愿意承认自己被吓到了，但她确实是被吓到了。

小寒山上相处五年，她是真的把苏煜当做好友。倘若苏煜为祸一方，她必然会和苏煜拔刀相向。

对亲朋好友拔刀，是温柔恐惧去做的事。

她提刀，拽着自己的红裙，往前走。裙摆还有些湿气，黏在她身上，就像那些可怕的猜想。

她不再是稚龄的孩童，自然能明白苏煜的危险，但她总让自己不去想。可这一次，那些可怕的念头却像赶不走的湿气，始终笼罩着自己。

飞羽沾水，自然笨重。

今夜温柔不再用瞬息千里和迷药，而是用刀。

春燕虽娇，也食虫蚁。

温柔的手落在腰间星星刀的刀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