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说北地是荒凉没意思的地方,连忙认错:“我不该这么说。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好的地方,只是我来这里实属迫不得已,一心想着回家,想见到我的家人,景由情定,故而我无心欣赏北地的风光。我刚才不该如此说,实在抱歉。”
“你不必道歉,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养在阁中只知琴棋书画的娇娘子,北地如今又是冬日,你不习惯北地很正常。”少年擦拭好刀,收刀入鞘,将那把刀稳稳放在身旁。
女郎一听这话,愣了一瞬,继而起身站起来,绕着少年走了一圈,语气多了分不满:“我才不是什么娇娘子呢,我确实略懂琴棋书画,但除此之外,我还会射箭呢。”
“射箭?你箭法如何?”
女郎拿起地上的那把刀掂了掂,差点失手掉落,赶紧用两手好好捧着这把刀。少年并未阻拦她的动作。
她早就知道江不回会这么问,因此毫不犹豫地答道:“我的箭法自然是非常出色。”
反正少年身边只有一把刀,又没有弓箭,哪怕她说自己箭法超群,百发百中,在这儿也无从证实嘛。
少年脸上浮现出浅浅笑意。
女郎细细端详手中的刀,声音活泼继续说道:“若我生在北地,说不准也会成为终日念叨着要打打杀杀的将士呢。”
听到这话,少年眼中笑意消失,看向女郎,神情带着严肃之意:“不,北地没有人喜欢打打杀杀。”
女郎疑惑地听他继续解释。
“生在北地的人,无法避免战事,也必须要学着提起刀习武,但这些事并非北地人喜欢做,军营的人也并非因着喜欢打仗才去参军。”少年人的声音低沉下来,“而是为了活下去。若是今日我们不提刀习武,来日北狄进犯,被杀的便是我们。”
女郎一时沉默下来,她看了看手中的刀,又将刀递到少年的手中,半响才开口:“你随身带着这把刀,是为了自保。”
“自然。”少年接过刀,将刀放回地上。
在北地出行,总要有自保的手段。
女郎坐在他的身边,心想,那她的自保手段又是什么呢?
火光在眼中跳跃,山洞间暖意升起,这里自成一方天地。
她缓缓道:“不回,你的家在这里。你一直在擦这把刀,不只是为了自保。你是要去杀谁吗?”
她这话问的太大胆,霎时所有的声响都已褪去,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提起所要杀之人,少年眼眶泛红,回答得缓慢而坚定。
“去杀仇人。”
“若是杀了仇人,必须要付出代价呢?”女郎的声音也稳下来。
“桑榆,”少年笑了,“你来到北地后一心想要回家。可若是你回去了,家却不再是家,那你还想回去么?”
女郎看向少年。
他们的回答一样。
哪怕过程充满艰难,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也要尽力去做。
可如今时隔近三年,回头一看,这年两人的话一语成谶。
待到姜念遥回京中,家已不再是家。
而谢久淮为了杀掉仇人伏真,付出了痛苦的代价。
“姜娘子,在想什么?竟如此出神。”
身旁人出声唤她,原来是他们到了皇宫。姜念遥从回忆中回神,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泪滴,对谢久淮笑了笑。
他们此次进宫是为着皇帝赐婚谢恩,但今日皇帝特意召见谢久淮,想必还和北地的事有关。
果然,进宫后姜念遥便被带去了皇后那处,而谢久淮被叫去了御书房,应是皇上要问他北地的事。
姜念遥在皇后那里说了几句家常,领了赏赐。
皇后很是温婉,说话慢声细语,因着知道姜念遥曾经大病一场,汤药养了多年,问她如今身子可还好,又特意找来御医,给她讲了些些养身子的法子。
姜念遥感激地领了赏,之后便和谢久淮一起出了宫。
回程比来时的路快了许多,没了忐忑不安的心情,姜念遥与谢久淮说起在宫中的事,说了皇后的赏赐,又问起北地议和的事。
若是在平时,她不会露出对北地的关心。可今日不同,若是北地能迎来和平,她曾在北地见过的那些百姓们便再也不用流离失所,那些在外打仗的人们也能够平安回家。
“北地的战事是不是真的要停下了?议和的事还顺利吗?”
谢久淮对她比昨日和善许多,见她心里有疑问,耐心解答道:“议和不会如此迅速,总得谨慎行事。况且我已离开北地,今日又领了新的差事,恐怕再难知北地的情况。”
姜念遥本以为皇帝召见谢久淮是为了北地的事,看来并非如此。
“什么新的差事?”她问。
谢久淮笑了。
待到马车回到府中,姜念遥走到房中,心中还一直在想刚刚谢久淮的回答。
没想到皇帝让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