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谢昭要去复西归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京城人很是高兴，一大早就站在街上目送着谢昭的马车出城门，在马车刚出城门那一刻，礼炮齐响，敲锣打鼓声连绵不断，甚至有男子当街脱光衣服狂奔——后来这男子被裴绍抓住了，以有损市容的名义让他当街做检讨。

南星将头探出看了半晌，抱着剑对谢昭道：“小姐，你走了他们很高兴”

谢昭听闻眼皮都懒得抬，百无聊懒的吃着葡萄：“关我什么事”

复西归位于京城郊外云雾山上，山脚下是学院大门，谢昭到时已有不少马车停在那。

“到了这里就好好学习，别一天到晚睡觉听到没有？”

“哎呀，知道了爹”

“呜呜呜少爷，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爹娘放心好了，女儿一个人可以的”

谢昭拿的行李不多，一只手就能拎得动，南星下了马车就跟野猴子似的不见了人影，过了会儿又屁颠屁颠跑回来，要帮谢昭拿行李。

“原来这里是复西归”

“你来过？”

南星把行李跨到肩上：“小时候来这里讨过饭，还挺好吃的”

谢昭踹了他一脚：“出息”

南星是她小时候在乞丐堆里捡的，那时候没人跟她玩，买了一堆零食给别人，那些人也会觉得是她的恶作剧，气的谢昭将零食全部扔给了路边的乞丐。那些小乞儿许是也觉得她吓人，都不敢吃，只有南星一边吃一边给她磕头，说她是再世神仙，谢昭便将他带回府了。

穿过人群，院门口站着两名身穿青衣道袍的学子收录取贴。

南星瞧着那些人觉得新鲜，突然想到夫人出门时对他说的话，转过头对谢昭道：“小姐，夫人出门时说学院规矩多，让你收敛点，别在让复西归多几条规矩了”

谢昭将帖子递给眼前的弟子，打着哈欠：“看我心情”

南星笑嘻嘻的跟着她。

进了院门往前走约五十步，眼前便就是一条长台阶，直通山顶。

“复西归院规，新生入学需上这千愿阶到学院”

同样穿道袍的年轻学子站在台阶旁温和说道。

众人齐齐抬头看向这台阶，台阶没入云端，看不到尽头。

谢昭转头就走，南星死死拽着她：“小姐冷静冷静，想想裴公子！”

谢昭又转身回来了。

“还有别的路吗？”谢昭问。

道袍学子看向谢昭：“自然是有的，只是新生入学只有此路一条”

“靠，老子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受苦的，走了走了”

“就是凭什么啊，这台阶就是爬一天一夜也到不了头”

众人七嘴八舌，有的扭头就走，不出几瞬，台阶下方站着的人就只剩了十八人。

道袍学子见众人不出声了，才淡然开口：“诸位学子生下来就是名门世家，高人一等，只是进了复西归，就得抛去凡尘身份，从底层走上去”他指了指台阶，竖起一根食指：“这是其一，其二是，此台阶名唤千愿阶，心诚则灵，心怀志向者走完这台阶便能入愿”

话落众人便开始窃窃私语，不外乎是在讨论自己的愿望是什么。

谢昭初时还能听进去，听到后面就只剩冷笑：“真是可笑”

说完她率先迈腿往台阶上走。

经过那道袍学子的时候停下阴阳怪气了一句：“我谢昭要什么从来都是自己争取的，爬个破台阶就能得到，真是可笑，若这台阶真这般灵验，那世间的人岂不是磕破脑袋都要来试试”

道袍学子也不恼，只是温和的问谢昭：“那谢姑娘的志向是什么呢？”

谢昭头也不回的走：“胸无点墨，毫无志向”

那学子笑了一声，侧身让众人上台阶。

“小姐方才说那话，我以为小姐又要扭头走人了”南星走的轻松，面上丝毫看不出疲意。

爬到半山腰，谢昭实在走不动了，大喇喇的坐在台阶上喘气：“来都来了，走什么走”

南星趴到护栏上，扣着栏杆上点缀的珠子，惊叹：“这复西归不愧是皇家书院，随便扣个珠子都是金的”

谢昭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没理他。

复西归每年招生一次，只招收世家子弟，课程繁多，实践居多，据说是为了让世家子体会人间疾苦，更好地用权利造福百姓。顾念慈就曾在复西归里读过书，谢昭脑海里浮现顾念慈平日里不着调的模样，哆嗦了一下，忘记是听谁说，复西归的三十条院规就是用来束缚顾念慈的。

谢昭觉得自己的脚踝被谁用力握住了，她动了动脚：“南星，你抓我脚干嘛？”

“我没抓啊”

南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谢昭睁眼抬脚一气呵成。

人已经被南星快一步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