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偕作
趁沙匪呆怔之余,佐雅泽迅速将短锏别在后腰,改用双手绰枪,挑向战马前的敌人。
那沙匪如梦初醒,横刀来迎,又怎招架得住百兵之王的长枪?不多时,沙匪便被一枪毙命。
佐雅泽分神去望那位救命恩人:参差半露黄金甲,手上利剑冷森森,跨马如毪,奋疾若飞,且居然是无鞍骑乘的!
再一定睛,巧了,那摌马也眼熟非常,不就是他仓促间放跑的高原马之一么?
该马种赤兔龙驹,身健体高,赤红似火,四蹄如盆,尾扫残云,乃是马中的皇者,非超凡之人不可驭。
“葛兄,那位莫不是刘少爷?”奋力挤到佐雅泽旁边的李奕惊道,“想不到他的骑术这般精湛!”
佐雅泽奉还短锏,随口应和说:“的确不在你我之下。”
这句话纯属嘴硬,因为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刘少爷手抓鬃鬣,腰马合一,驭马的功夫绝非等闲,比他俩强了太多太多。
李奕省得,自己压根就不会骣骑,哪及得上人家?他不肯输人输阵,便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拍马轮锏,逮着沙匪乱拍乱打,打得个个脑颅开花。
经历了长时间的拼杀,隆朝十二骑皆挂了彩,琉国的车队更是死伤惨重。黄沙地上此刻满是鲜血和残肢,恍如人间炼狱。
远处的罗黛独自被沙匪团团围定,连日来的千愁万绪堵在心口,本就使她憋屈,好不容易歇下,这一觉又被沙匪搅和了——
凡夜战者,多为敌来袭我军垒,不得已而与之战*。琉人在睡梦中惨遭偷袭,不及反应就给捂嘴割喉,死得无声无息。
她胸口有火,下手便不计轻重,绵绵内力灌注于长剑之上,剑身如拉弓一般弯曲弹出,剑尖直刺向前。
她那剑比寻常剑要长出一尺,招式状似轻快而软,实则刚柔并济,可同时袭击敌人双目、头顶、咽喉、前胸的要害。剑风起落处,衣甲俱裂,血如涌泉。
沙匪惨叫不迭,转头鼠窜,却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须臾之际成败自分。
“刘少爷,剑下留人!”佐雅泽赶到她身边,提醒道,“你们尚有马车物资需要转移,须得留下活口!”
罗黛听后颇不耐烦:你们隆人方才杀得兴起,这会子倒停下来劝我了?偏我是个愚眉肉眼的,不知要尽快找寻出口是吧?
她眯眼望向他,与他四目相对。
——眼前这个人,可信吗?
年轻的军人胡子拉碴,黑甲下汩汩淌血,然而眼神锐如鹰隼,持枪的手稳健地格挡周围的攻击,护住她的周身。
她决定信他一回,改用剑面连续敲击盾牌,两长一短,以此声为号。幸存的琉人闻得金声,转而四面绕之,全力堵截来不及躲入地下的敌人。
“此番脱险之后,你们的马车最好不要带走,否则永远也走不出白怀。”
他向罗黛解释黑/道上的追杀令,听得她倒吸一口冷气,险些张嘴骂起人来。
旋即她继续装哑,抱拳致谢。他也抱拳还礼,体贴地指出自己来时,见路边遗有战斧一把,质地精良,最适合用来砍劈木头。
“马车完整落入敌手,难保他们不会编造故事要挟琉国。”他解释道。
不觉间天色微明,干戈渐衰息。琉人与隆人身陷大漠之中,俱不敢弃马用脚行走,井口、地窖口等又过于狭小,于是把沙匪带到两边,分别拷问走马通道的所在。
佐雅泽调转马头和同伴会合,注意到沙匪队伍里甭管是瞭高的、把风的或动手的,被毒打得是哭爹喊娘,却始终无一人招供。
“泼贱贼!贼头贼脸贼骨头!”小李将军见沙匪硬气,忍不住大放詈语。
若不能及时撤离此城,安知黑蝎会否瓮中捉鳖,在天亮后增兵突袭?
“小将军息怒,这伙匪贼来势虽汹,不过是乌合之众,恐怕不够级别接触土方城的机密,才嘴严到这份儿上……”
佐雅泽拿软话哄完李奕,抬眼望见阿莱匆匆跑过来,大声道:“请军爷速速上马,随我出城!”
李奕犹豫着要不要搭理这个无名小卒,佐雅泽已经牵过马来,请阿莱上马带路。
阿莱推辞道:“军爷,使不得。”
“无妨,”佐雅泽笑笑,“我这里有一件重要的东西,希望可以亲手还给你家主人。”他立起手中的金枪,回头抛了个眼色给李奕。
李奕并没有看懂。
佐雅泽无语地垂下头,默默割断袍子的一角裹住腿伤,又以勒甲绦系止血。
紧完伤口,佐雅泽站直身子,对李奕道:“借小将军私印一用。”
李奕也不多问,爽快地解下腰带上丝绦悬挂的一枚金印,递与佐雅泽。
这枚双面穿带印为套印,又称子母印,稍大的母印刻着姓名,稍小的子印刻着字号,佐雅泽拿到的便是子印。
阿莱几度婉拒不成,便恭敬不如从命,翻身坐上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