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春风化雨，时空推移。开学仪礼过后学宫生活逐渐踏入正轨，苍梧学子们又投身于上下赶场的忙碌课程中。

谢棠亦是其中一员。

谢棠在苍梧虽稳居榜首，但因常年神无影，行无踪，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传说，向来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了解谢棠的人很多，知道谁是谢棠的人却很少。除却几个密交家族中的子弟，很少能一眼认出，那个行止从容平淡的女子就是以狂妄张扬出名的谢棠。

其实连友人也并不清楚谢棠的行踪，程桐握着木剑与假人对打，擦汗间隙，随意转头，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后斜方同样握着剑砍假人的是谢棠。

“阿棠？”

程桐又惊喜又奇怪，“你这学年也选了武术？”

谢棠戎装劲裹，低头凝眉，她正捕捉机关铁人身影变换规律。

心中算好轨迹，谢棠手持木剑，屏气凝神，一剑一式狠稳准敲打住铁人各个关窍。见神龙摆尾的机关假人终于停住，谢棠轻呼出一口气，她抽出方帕，边擦颈间薄汗边回头，“桐桐？好巧。”

程桐打趣谢棠，“你不是说没人能近的了你谢棠身吗？”

这还是程桐刚来洛邑时谢棠说的话。那时候程桐人生地不熟，同她一起来的兄长又是个标准的书生，只愿躲在书斋，她本就为了剑术大师无影来苍梧拜的师，就想撺掇一个熟人陪她，一起练武，一起耍，可不快活。

程桐最熟的人就是谢棠，那时她讲不清楚学宫规制，乱选了几门课，还纳闷为什么碰不到谢棠，直棱棱跑到谢棠所处的堂宫，硬拉着谢棠去学武术。

那天谢棠陪她练了一下午，默契十足，程桐直呼爽快，但再想找谢棠来，却再怎么撒泼打滚也找不见了。程桐问谢棠为什么，谢棠挑了挑眉，问她真想知道。

程桐点点头。

谁能近我谢棠身呢，谢棠说。那语气，那挑眉，是程桐一辈子也忘不掉的轻狂。

是啊，与这妮子认识了这么久，程桐差点忘了，一副乖温的皮囊下，有多硬的骨头。

想起旧事，谢棠扑哧一笑，“年少的大话。谢棠凡胎□□，谁近不了我身。”

程桐摆摆手，她向来不在乎过往烟云的，一想到以后能跟谢棠对练，好耍的很，就十分雀跃。

“我们两门课选的都一样，以后能经常切磋了啊。”程桐想了想，咦了一声，“前几日还听程松说遇到了你，医术、仪术，”程桐一副你丫头卷我的表情，“这才开学几日，谢棠你修完了几门课？”

谢棠摇头失笑，“我又没有八只手，哪能修的这么快。”

“祖父让我学几招锻炼身体。”谢棠说，“都是最基础的功夫，这学年课业繁重，就没来叨扰你这个练家子。”

“嗨呀，哪里。我时间多得很，倒是你，”谢棠家里的事程桐有闻一二，知道她的辛苦，“我们谁跟谁，下次这种事跟我打招呼。我陪你练。”

“是是，我的大将军。”谢棠握剑，朝程桐颔首，看向练武场方向，“择时不如撞时，走，练一场？”

谢棠自然比不过专精武术的程桐，但也并不因此松懈对待。两人对练了几招，谢棠瞧出程桐有心指导她，便更加投入。两人在一招一式中，切磋了整个下午。

练完后两人都酣畅淋漓，瘫在练武场高台相视一笑。

暮色将近，课程结束两人收拾完，谢棠说邀程桐去新开的酒楼打打牙祭，却不料程桐没想会今日遇到谢棠，早就有了约。

程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谢棠拍了拍她肩膀，“你去吧桐桐，咱们什么时候不能同游，等休沐日肯定玩的更痛快。你既然与人早有约定，断不能失约。”

程桐虽然可惜，但也知道谢棠的脾气，“那等下次，下次我请你。”

谢棠含笑，一个好字还没吐出，话语就被不认识的陌生女子打断了。

那女子有些胆怯，似乎不认识谢棠，像是终于在更衣寝间遇到活人，松了一口气，才问，“请问，两位认识叫如意的同学吗？”

如意是谢棠的久经尘封的乳名，知道的人并不多，程桐面带疑惑看了谢棠一眼，谢棠也有些讶然。

“我认识她。”谢棠问，“你也认识她？找她有事吗。”

“不是，不是。”陌生女子摆摆手，“不知二位是否知道，那位叫如意还在不在更衣寝间呢。”她哭丧脸，“是王二小姐要找这个人。”

“王兰潇？”程桐护住谢棠，满脸狐疑，“她又搞什么鬼。”

“你们叫她王二小姐？”谢棠见女孩如受惊兔子般点了点头，忍不住追问，“学宫里，大家都很害怕王兰潇？”

“没有，没有，”女孩连忙摇头，“兰潇学姐人超级好，她帮了我很多，正巧遇到了才让我捎个话的。”

“学姐说，要帮她找个叫如意的人，带句话，说，学姐在清虚殿等她，告诉如意，王二小姐找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