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５

东和总部

付允之的办公室里，灯光昏暗。

桌上堆着比电脑还高的文件夹，纸张之间贴着各色便签，侧面看去活像一棵打扮得乱七八糟的圣诞树。

这些都是付汐留退回来的策划案。整整十六件，她都一页页看了，全盘否定，一声不吭地叫人退回来。

十六本策划案都是经过了他的初次审核才送到她面前，她居然没一个满意，还不给解释，仿佛是成心要给他添堵。

为了弄清楚她的意思，他发了邮件请她来面对面相谈。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办公室的门还紧闭着，无人问津。

见他脸色一刻更比一刻难看，像是胃痛又犯了，黎书胤默默端上热水和胃药，“您老是不吃药，大小姐真的会甩手不管的。”

付允之手背上的青筋乍然鼓起，突突跳动。

他迟疑着去拿水杯，忽听见高跟鞋声在门外由远及近。

他猛然抬头，眸光急速黯淡下去。

来人是付汐留的助理洛青。

“付小姐今晚有急事，由我来代劳。”

要不旁人总说付汐留会选人呢，她连助理都是不折不扣的大美女。洛青一身简洁利落的OL套装，干练当中不乏柔美，气场强大。

都认识一年了，黎书胤一双眼睛还是止不住往人家腿上飞。

面对此等大美女，付允之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脸色比刚才更难看。

他冷淡地移开视线，“那就拜托转告她，什么时候有空了什么时候来，我等她。”

闻言，洛青干干脆脆地合上笔记本，“好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黎书胤红着脸看她摇曳生姿地出去，没留意到自己的领导愤恨地握紧了水杯，随后突发恶疾一般，将玻璃杯狠命砸向地板。

黎书胤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回神。

他弯腰一片片捡起玻璃碎片，幽幽问：“您真的打算一直等下去吗？”

付允之冷眼看他，不言语。

“大小姐性格冷漠，您不添点火候，捂不化她那块陈年老冰。”

窗外，一道闪电撕裂夜空，雷声滚滚而下。

*

付汐留再度造访A+，与上次隔了区区四天，属实罕见。

这次来，她的好心情写在了脸上，看裕野星慈的眼神也没上次那么冷了。

“我听天月说了，过去一个多月，店里的前辈没少欺负你。”她暧昧地摸着裕野星慈掌心的伤疤，“又是不给你解酒药，又是弄脏你衣服，又是把你锁厕所里，你还真能忍。”

她在疤痕四周打圈婆娑，动作一点都不纯洁。裕野星慈有意破坏她的奸计，倏然攥紧手心，一下子把付汐留不老实的手指给困住了。

她想抽出来，却被牢牢地箍紧。

她不爽地看他，就落进了他深邃的目光当中。

“有何不能忍？”他沉沉凝视着她的眼睛，“既然走了捷径，总该付出点代价。”

他手上的力道不知何时松了，付汐留轻松抽回手指，又描上他的指骨。

他的手不比他的脸逊色，冷白的皮肤薄薄包裹着坚硬的骨骼。因为太白，血色都透了出来，在指节处泛出淡淡的粉。

付汐留摸高兴了，按铃叫人再上一瓶香槟。

端起酒杯，付汐留二郎腿一翘，“给我讲讲你来A+之前的故事吧。”

裕野星慈也不和她忸怩，绘声绘色地讲述起了他的悲惨人生。

小时候在福利院被人欺负，后来有一天开了悟，冲进厕所拿起拖把均匀沾上屎，谁来惹他就往谁脸上戳。霸凌者吓得四处奔逃，他不依不饶，扛着拖把在后面猛追，最终成功让他们每人都尝到了永生难忘的滋味。

从那之后，他就称霸福利院，谁见了他都得绕着走。

又说到，有不少对不能生育的夫妇来福利院选孩子，每一对看见他都心生欢喜，结果从院长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掩着鼻子满脸嫌弃，头也不回地选了别人。

“你会觉得失落吗，不能被领养什么的。”付汐留问。

“不会。”裕野星慈坚定摇头，“我会认为，是他们不能胜任我的父母。”

付汐留：“你就不羡慕别的小朋友有人爱，有人关心？”

裕野星慈又用他那双撒了星屑的blingbling的眼睛看她，“人一定要被爱才能活下去吗？”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纠缠片刻，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说：“不是。”

“但是，人没有钱，就活不下去。”付汐留勾着他的手指，“所以，你只在乎钱？”

“付小姐这样说，有点不好听，不妨换个说法。”

付汐留露出了虎牙的牙尖，“哦？”

“比如说，我只在乎付小姐。”裕野星慈接下她剩了个底的酒杯，故意挑她唇迹未干的地方，将酒喝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