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其利断金（四）

儿子说这话燕贵妃也无力反驳，最终只能骂一句：“不争气的玩意儿！”

“母妃知道的，儿子向来不争气，母妃大可不必忧心！”六皇子此刻面对母亲，心绪十分复杂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天色不早了，母妃回去歇着吧！“

见他这样，燕贵妃也很无奈，幽幽叹了一口气：“罢了，同气连枝，你心里有数就好！早点歇着吧！”

她走了，六皇子慢慢走上高位，攥住还留有余温的倚柄，懒懒的靠着。

“小海，你说，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从小到大，他身边就只有这一个小书童贴心的陪着。

小海自从自家殿下大病一场之后，一颗心总是悬着一颗心，时时刻刻留意着他的情绪。

闻言，笑嘻嘻的靠近，宽慰道：“殿下，只有您活着小海才有好日子过呀！

六皇子闻言，苦笑：“你倒是不挑不拣，也是个没福分的！”

小海六岁就跟了他，到现在十多年了，除了不愁吃穿倒也没过什么好日子。

“小海没福气，可殿下是个有福气的呀！”小海依旧笑嘻嘻的，“过两年，殿下登基，必然能一展宏图！以后啊，天大地大，咱们殿下就苦尽甘来喽！”

小海从小跟在他身边，知道他的苦。

小时候，先皇忙于四处征战，孩子又多，殿下是资质平庸的，要不是宠爱贵妃娘娘，先皇根本就注意不到他。

娘娘忙着打理后宫，也是很少能有时间陪着，大多数时间都是乳母在照料。

其实，娘娘还是很看重这个孩子的，即便再忙，也会抽出空来辅导课业。

只是娘娘一生要强，又是一个极其聪慧的，无论殿下怎么做，都很难达到娘娘的要求。

以至于到后来两个人都累了，慢慢的母子之间就生了些嫌隙。

“哪有什么苦尽甘来，不过都是在苦熬着罢了。”

这么多年，没人比他更清楚母妃的蜕变。

从温婉柔和到疾言厉色、冷漠狠辣，这个后宫让她失去了太多太多。

父母把天气当成筹码交换利益，夫君把她当做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她以为孩子会是她的指望和依靠，却发现她的孩子并不是天赋异禀，出类拔萃，还需要她去费心筹谋，为他铺路。

从那一刻起，她彻底意识到，她的世界无人相护，无人可依，只能靠自己！

这暗无天日的深宫里，人人活的步履维艰，但从未想过互帮互助，好似她们生而为敌。

就像他从未谋面的小姑姑。那样一个妙人儿就这么香消玉殒。

其实，一同消散的还有他的娘亲！

姑姑死了，活在了爱她及她所爱之人的记忆里，娘亲活着，却已经死了，死在了同姑姑一同出嫁的那一天。

他出神，小海看着他出神，满眼心疼，组织语言，最后只说出一句：“无论殿下做什么，小海都陪着您！”

“好！”

六皇子转身握住了他的手，眼底微红。

母亲身边不缺人，但他只有这么个玩伴加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