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大雪肆虐，吹不尽的寒风。

寻州的雪下得愈发大，几晚下去，营帐方圆几里外无人的地方已经没过了小腿。战斗的痕迹被大雪悄然掩盖，让人生出平和的错觉。

沈稚做了一场绵长的梦，梦中的场景既让人怀念又使人痛苦，她沉沦于梦境，又碍于入口的药一日比一日苦，辗转几番后终于挣扎着清醒。

沈稚醒后脑子尚不清明，盯着帐顶愣神。

许久没做过关于以前的梦了，混沌中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晕过去之前好像见到了什么人，沈稚阖上眼。

许久不见的一张脸，是谁来着……

李正？

沈稚阖上眼不过几秒复又睁大，思绪猛然归位。

是了，李正！

那混小子，不拦着云淅，一同到寻州来了！

沈稚骤然惊出了冷汗，咬牙从床上下来后便穿好衣裳，快速掀帐离开。

然而在营中来回几趟，沈稚却没找到想见的人，甚至连齐至庚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北骁营的兵消失的干净。她问了一圈，才得知齐至庚带着北疆兵马去附近扎营了。

刚停了一晚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下，沈稚顶着头上落白，跨步上马直奔士兵指的方向而去。

在另一处驻扎好的营地，主帐。

李正从帐内出来探了探新刮起的风雪，看样子要这里多待半个时辰了。

前两日齐至庚还强硬地要带走尚在昏睡中的沈稚，奈何季羕不肯退让，此举并未成功，只好先在附近驻扎下来。

北疆的人马奔下寻州不知是揣得什么心思，季羕并未主动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份，贺誉有求于他，自然同时闭紧了嘴。

但这两边的人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不对付，贺誉边发愁边当起了中间人，缓和着两边的关系。

风雪卷起帘帐，李正怕风吹进去正要覆下，季羕掀帘出来了。

“雪又下起来了，再待一会儿吧。”李正明示季羕进帐再休息片刻，风要是吹进了他的身体，恐怕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见好。

季羕淡淡地看了眼空中纷扬的雪花，不以为意。

“现在就回去。”

“啊？”

季羕一刻也不愿等，顶着寒风走了出去。

李正心想果然是欠他的，大喊：“马匹不在那儿！”

李正急着去牵马，季羕独自行到入口处，守口的小兵正探头接耳，没注意到他。

“瞧瞧，前面是不是有人往这儿来了？”

小兵手盖在额前：“难道是敌军？我去通报将军！”

“不是，单枪匹马的，你看仔细了。”

季羕听着小兵们嘀咕，动了动冻麻的手指。口中呼出的白雾模糊了视线，他透过逐渐暴躁的风雪，看清了不远处的来者。

马蹄溅起雪烟，由远而近。

来到营地口，沈稚利落地拉住了缰绳。

小兵惊讶：“沈姑娘，怎么是你？！”营里的人与沈稚相识甚熟，都唤她一声沈姑娘。

沈稚翻身下马：“齐副将呢？”

“在主帐。”

“知道了。”沈稚将缰绳递到小兵手上，走了两步，身侧站着的人入了余光。

沈稚下意识地回头，见那人脑袋微垂，半张脸掩在了裘衣的宽帽下，只露出口鼻。

熟悉的感觉使沈稚猛地停下了脚步，那一刻胸腔里的心脏掷地有声地跳动起来。

这时对方挪了下脚步，意外踩到雪下的木柴，整个重心不稳——

沈稚呼吸一滞，在一瞬间箭步上前整个人扑了上去，双手及时穿过他的手臂内侧揽住了腰背，没让他撞上后面的木架。

突发其来的状况让其他人都愣了神，沈稚紧紧托着他，迅速抽出一只手把挡住他脸的帽檐掀走，再撩开脸上的发丝，掌心贴在他额头。

手心贴住的体温微凉，沈稚此刻却觉得烫手。

果然是他！

与季羕的视线交汇，沈稚拇指抚过他的眉心，她呼出一口气。

“找到了。”

季羕长睫微颤，眼中浸了不可置信，他手挪上沈稚的小臂，下一秒便将她紧紧地攥住了。

沈稚正想多瞧两眼，旁边的小兵马上反应了过来。

“沈姑娘，你没事吧！”

沈稚身子一僵，这才想到现在地点不对。

“无事，现下有空帐吗？”她问道。

小兵点头。

沈稚沉思几秒，道：“不小心闹了点动静，我待会再去面见副将。”

小兵眼神偷偷看了季羕一眼，又看一眼。

“那这位……”不是与贺将军一道来的吗？

“算旧识。”沈稚言简意赅，顺手扫去季羕肩上的落雪。

她正欲起身，但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