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挂在树梢的月亮渐渐斜下,江岸边的人散去不少,热闹随着时辰流逝,逐渐重归平静。
周子倾牵着周子阳与沈稚他们道了别,先行回去了。
沈稚身上已经堆了不少雪花,她一一拍去,挂上玩味的笑脸问季羕:“刚才我见你和周姑娘聊得还不错。”
季羕懒得理她,随口敷衍:“嗯,还不错。”
“真的?”沈稚用肩轻轻撞他一下,好奇道,“聊什么了?”
季羕漠然:“聊你是如何成为我兄弟的。”
“这有什么好聊的。”沈稚不信,“按理说话本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季羕抓住她的把柄:“你又瞒着萧姨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
沈稚瞬间闭嘴,说漏了。
“你听错了。”她及时补救。
“让萧姨知道……”
“嘘——”沈稚立马用手勾住他的脖颈,压至与自己目光同齐,目光闪烁,“是兄弟吗?”
季羕无语地盯住她的眼睛。
内心兵败如山倒,他难得有了咬牙切齿的冲动,一字一顿:“谁和你做兄弟?”
然后拨开她压在自己肩上的手臂,面无表情地与她拉开了距离。
沈稚晃神:“你又怎么了?”
“云淅,站住!听见没有,你给我站住!”
……
年关一过便是新春,三月初的时候,山河林来信说林里已经完全整顿好了,不久后就来亘州接人。
沈稚又等了一个多月,才把人等来。
但出乎她意料的,来亘州的居然是她爹,沈应。
她爹怎么会这时候离开山河林?
谢知堂似乎知道来人是他,见到后并不惊讶。
沈应来的当天下了马车,就与谢知堂一道去了书房,大半夜的都还没出来。
沈稚闲着无事,蓦地想起了被自己遗忘许久的矿铁之事。
趁着书房四周深夜无人,她偷偷摸摸地溜了过去,靠着多年来偷溜爬墙的熟练习惯,没发出一点声响。
她蹲下身将耳朵凑近门板,里面原本隐隐的声音逐渐放大。
她听到了谢知堂的回话。
“汪宁海不敢大肆地探查,派人暗中偷摸来了几回,但都没有获得什么线索,次次无功而返。”
沈应:“还是要以防万一。谢叔,如若码头有什么变故,你不用顾忌什么,直接把事捅到亘州太守府,汪宁海挡在前面,我们能有足够的时间摘干净。”
谢知堂占了亘州码头数年,接过的货数不胜数,在意外查到交易的货中藏了矿铁后,他将自己的身份掩得更深,靠了一些破绽与其各路消息,抽丝剥茧地查到了矿铁与汀州太守汪宁海的关系。
可谓是冤家路窄。
沈雍得知这个消息后,直道天助我也。与一众人商议好,谢知堂便在汪宁海的遮掩下,也运输起了矿铁的买卖。
如果被发现,汪宁海是最好的挡箭牌。
谢知堂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汪宁海虽有汀州太守的身份,但细挖过后,便发现他不过只是一介头脑窄胆子大的贪欲者。
上不了台面,拿来利用为之最好。
“这是自然。”谢知堂点头,“不过还有一件事……”
沈应:“谢叔你但说无妨。”
谢知堂缓了会儿,还是道出了实情。
“沈稚那丫头,也知道了这件事。”
在门外偷听的沈稚瞬间心里一咯噔。
里面的沈应听后便一直在沉默,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声喟叹。
“她怎么知道的?”
谢知堂:“她本事倒挺大,自己察觉出来的。我拦了她没让她继续查,不过估摸她现在还惦记着呢。”
沈应的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责怪:“她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那其他的事你打算何时与她说?”
沈应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再看看吧。”
回完这一句话,沈应便换了话题,大概是说一些山河林的现状。沈稚又偷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现在聊的都是书信中差不多的内容。
怕再待下去会被发现,沈稚消化了一下先前听到的内容,再次悄悄地抬脚,离开了书房。
沈应刚喂到嘴边的茶杯一顿,他转头看向那紧闭的书房门。
谢知堂也看过去:“走了?”
沈应点头,放下杯子:“走了。”
从沈稚到门口时,沈应就已经察觉了,本想让她回去,谢知堂却摇了摇头。
她现在好奇心重,总要听到点什么才会分开注意力,沈应便索性丢了几个没头没尾的线索给她,脑子里有事琢磨,她才能安静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