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现,船上甲板外站着的人皆是一手持火把一手持武器,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沈稚等人被带进船舱,谢知堂正在议事,见人来了,才停了话声。
谢知堂个高,但身材却干瘦,像根半枯不枯的干柴,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眼睛时常眯着笑,像个满腹坏水的黄鼠狼。
“丫头来了?”谢知堂捋着山羊胡招呼她,“快过来。”
谢知堂松弛下垂的眼皮遮挡住了一点瞳孔,他眼里迸出精光,射向落在最后的季羕身上:“这小子病都没好全,来船上吹什么风?”
沈稚眨眼:“不是您自己说让我们一起来的?”
谢知堂看向边上的下属,只见他挠了挠脑袋:“我见他们三人待在一块,便以为要一起带来……”
“今晚多少会有危险,先带他回去。”谢知堂皱起眉,他脸上皮肉紧绷,眉间的褶子都挤不出几条。
沈稚快速抓住了话里的关键词:“什么危险?”
“有一艘本应今晚到码头的货被江盗劫了,等会儿去江左湿地,带你们长长本事。”谢知堂捋着自己的山羊胡,“你爷爷老是在信里说你们姐弟俩如何厉害,现如今有机会,便让我好生瞧瞧。”
沈游胆子小,听到要去对付江盗就咽了咽口水:“谢爷爷,我功夫还不到家,还是让我阿姐陪你去吧。”
似是预料到了他的说辞,谢知堂老奸巨猾地一笑:“胆子小那就更需要磨练了,不一会船就会出发,你也别想着回去。”
沈稚:“那云淅呢?”
季羕被裹得像个白花花的饺子,没馅儿的那种,纯瘦,干巴巴的。他并不畏惧谢知堂,沉思了会儿,淡淡地问:“我可以不回去吗?”
谢知堂:“拖着这样的身子,你也想去?”
季羕几不可查地抿唇,敛起眸子。
谢知堂看了眼桌上角落倒放的沙漏,沙子已经过了三分之二,即将露底,他打量了会季羕,半晌才开口。
“胆子倒是挺大,罢了,你想跟着便跟着,但是最好待在船舱内,别乱跑。”
谢知堂半辈子都与沈雍一同共事,前线操劳,他年轻时无心□□,一生未娶,膝下也没留下血脉。数年过去,现在自己一条腿都要跨进棺材板了,虽说没有子嗣难免留有遗憾,但也不算后悔。
沈家姐弟唤他一声爷爷,他便把他们当亲孙看待,也有心去培养他们。
像他们这些人之前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现在一把老骨头了,小的一代还是得成长起来。
夜色渐深,随着沙漏的完全见底,谢知堂走出船舱摆手。船锚吊起,船帆乘着夜风扬帆起航。
江道阔而长,在夜色水气的飘荡下,氤氲出了磅礴的浅雾。
沈稚不畏寒凉,站在船沿处,眼波跟着涟漪一同激荡。
船只穿过朦胧的雾气,来到了一片阔大的芦苇丛旁边。
谢知堂换了严肃的脸色,扬手示意,身后持着火把的人同时把火灭了。芦苇深处传来虫鸣,伴着青蛙的声音,掩住了诡异的氛围。
沈游缩在船舱不肯走,最后被谢知堂一把揪了出来。
季羕站在船舱口,看了眼夜色,芦苇簌簌的响动,吹得他内心莫名地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现在不想被自己孱弱的身子所禁锢,逼迫自己去适应任何有危险的境况。
船上众人备箭,沈稚也跑过去,驾轻就熟地拉起长弓,肆意扬眉,眼神毫不避讳的露出了自己由内而发的野性。
待谢知堂无声令下,箭矢漫天而起,朝着芦苇深处,猛然刺去!
不一会儿就传出不甚清晰的嚎叫。
芦苇湿地里泥泞不堪,只有个别地方落了石块,谢知堂带头轻跃而下,沈稚随手捞过一根长棍,拽住想溜的沈游紧跟其后。
船上的半数人都消失在了芦苇丛里。
沈稚与沈游被夹在中间,谢知堂走得很快,背手轻功卓越,霎时就来到了芦苇丛的最深处。
沈稚的功夫,一半是沈雍教的,另一半,就要归功于谢知堂身上。
她脚尖轻点石面,把一众人抛到了后头。
绕过杂乱的芦苇杆,前面有刀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打斗声骤起。
沈稚兴奋地把手中的木棍转得风生水起,她在芦苇缝中蛰伏了半盏茶的功夫,找准时机,瞬间冲了出去!
她手中木棍转了一圈,猛地敲在其中一江盗的脑门上,再抬腿连踢数脚。沈稚感知到凉风袭来迅速弯腰,一柄蹭亮的刀剑从她眼前横扫而过,削去了她几缕发丝。
沈稚身轻如燕地在芦苇丛中穿梭,眼神晶亮。而沈游藏在黑暗中,只有确定自己能得逞的时候才会搞几波偷袭。
江盗对于谢知堂来说只是江中的一些小蝼蚁,要不是他们眼瘸看错了船劫走了谢知堂的货,不然也不会有今晚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