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安眠
内寝,日暮的余晖絮絮萦绕在沈沐辰和苏玥二人周身。他们一坐一卧,一念一眠,一餍足一安然……恍惚间似又回到少时,回到那些无数个相伴相守的日夜。
只不过与那时不同的是,沈沐辰不再像小沐辰那般,只顾着讲自己喜欢的英雄事迹,现在的他只想讲苏玥喜欢听的故事。因为现在的他愿意为她舍弃所有自我,只想求她不要弃他……
……
而当余晖散尽,月辉悄然而至之时,熟睡中的苏玥,突然被头顶上细微的刺痛感唤醒。
琥珀色的眸子带着几分病气,微微睁开。首先入目的是柳世芝和沈沐辰二人的身影,而后是在柳世芝脖颈处一晃而过的银光。
待苏玥微微定睛,欲看清其为何时,那颈处早已空无一物。而对面也只余一脸惧意的柳世芝,和满目疼色的沈沐辰在望着自己。
沈沐辰:“玥儿,哪里难受!可是被扎疼了?”
闻言,苏玥顶着半头尚未引出的针,细细感受着身体的不适……她发现除了头顶尚未引针的几处穴位,有丝丝正常的麻意外,并无其他痛感,遂低低道了声:“无事。”
“确定吗?”
“嗯~”
而后沈沐辰才对着柳世芝,半是调笑半是威胁地说道:“那贤弟便继续施针吧,不过可得当心些,如若再走神或手抖,便不知会发生何事了。”
苏玥见沈沐辰话音落下后,柳世芝不仅未与之搭话,反而一言难尽地望着自己,似乎又有千言万语要诉说。虽然苏玥还是全然无法读懂其眸中的含义,但她还是嗅到了几分委屈和几分惧意。
苏玥:“无事~别听他胡说,就算你手抖再扎我几次也无事。你想啊,就连我的命都是因你才续上的,这等小事断然不会与你计较。”
柳世芝见她完全会错意,完全搞错了到底谁会与他计较“这等小事”,遂满是失望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认命地继续低头施针。
苏玥当然接收到了柳世芝这宛如看待负心汉般失望的神情,她不知所以,只能再弱弱地补上一句:“真的,我一点都不疼,不会与你计较这些,沐辰那样说只是与你调笑地,对吧?”话落便给沈沐辰递了个眼色。
可一旁的沈沐辰,自打听到苏玥的那句“我的命都是因你才续上的”,便神色十分黯淡,此时更不会帮着她安慰柳世芝。
遂,他也有些神色复杂地望着苏玥。
苏玥见他们一个比一个神色复杂,虚弱的身心更加疲惫,只得悻悻住嘴。
……
而后内寝三人便是长久的,既和谐的,又诡异的无言。
沈沐辰目不转睛地盯着柳世芝的一举一动,柳世芝顶着灼人的目光为苏玥施针,而苏玥则卧在塌上,若有所思地望着沈沐辰眼睑下的两抹青乌……
直至半刻后,在柳世芝悉数将针引出来时,苏玥才出声打破了沉默:“沐辰,夜已深,今日我已无事,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沈沐辰未动,只是温声回道:“怕你又遭梦魇,我在这儿为你守夜。”
经此劫难,苏玥的确有些害怕自己入睡,其私心是希望沈沐辰能像少时那般守着自己入睡。因为只要他在,她便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但她同时也无法自私地,让这样连日未眠的沈沐辰继续守着自己,她不忍其如此苛待自己的身体。
遂还想继续劝说沈沐辰,可沈沐辰似先一步看穿她心思般,出言补充道:“只要看着你睡熟,我便自行去休息,好吗?”
“嗯~”苏玥孱弱地点了点头,沈沐辰到底还是太过了解她,一句话既成全了她的私心,亦周全了她的不忍。
……
这番对话虽然成全了二人,但是屋内第三人的表情却如丧考妣。
柳世芝内心悱恻着:我真真是太命苦了,这杀神如若一直不走,我便要日日梦魇了!!!
就在柳世芝怨天尤人之际,沈沐辰满脸“温和”地将帐内那床 竹纹锦被递予他。
沈沐辰:“贤弟,你也赶紧在外寝歇下吧。看你今日虚弱到施针时都手抖,今夜定得好好休息,明早才能继续施针。”
柳世芝的怀里就这样被塞进一床锦被,而后便被请出了内寝……整个过程他都一步两回头地望着苏玥,可与他毫无默契的苏玥并未接收到他任何求救信号。
……
随后,外寝和内寝的灯依次被婢女和沈沐辰熄灭,可寝殿中本该睡觉的人,却尚都了无睡意,满腹心事:
躺在外寝塌上的柳世芝是真得不敢入睡。
前几日他只是听到,背后传来的银刀出鞘之声,那时他还安慰自己——沈沐辰只是因那日清晨被自己嘲讽,心生不满,欲恐吓他,但罪不至死,断然不至于真得要了自己的命,所以不用太过杞人忧天。
可就在方才!他被其如鹰如炬的视线吓得手抖扎错穴位之时,那把银灿灿的大刀竟直接杀气腾腾地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