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章 根子上烂了

“家驹，说点我能听懂的，啥是盘尼西林啊？”

卢家驹很博学，只从只言片语上就能猜出大概来。

“我去的早，但是德国那会儿也很穷，当时还是叫德意志帝国。”

“现在叫魏玛共和国。”

再过几年又要换名字了。

“我去的时候，费用都是学校应付的，自己没花什么钱，还拿了几个高额奖学金。”

说不羡慕是假的，卢家驹虽然当初也拿过奖学金，但是家里带去的钱几乎是花光回去的。

“朝山，厉害啊！给几个哥哥说说，你都拿了多少钱？让他们羡慕羡慕，别一个两个眼睛都长在了额头上面，留学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家驹可能知道点，上一场战争结束后，德国背负了大量的战争赔款，通货膨胀造成的货币贬值，曾经一个面包卖到过五十万马克！”

“我知道，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我也非常震惊！那些奸商眼里没有人命，只有利益！”

“所以，我们娄家有祖训，不挣丧良心的黑心钱，不发国难财。”

“说得好，我陈寿亭平时很少服人，今天能够认识几位兄弟，我高兴，来，干了！”

陈六子是真心喜欢三个人的脾气，特别是郑朝山。

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朋友值得交。

庆功宴开到很晚，陈六子特地叫上卢家驹和郑朝山，还有赵东初和林祥荣几个走着回厂子。

至于娄家兄弟，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祥荣，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回去告诉林老爷子，有货继续往济南发，我陈寿亭不当守财奴，国难当头，也义无反顾，投身实业！”

“六哥，光靠济南和天津，林氏企业的盘子太大了，不是几笔生意可以支撑的。或许，娄先生的提议是一个好的结局。”

“朝山，你觉得呢？”

“你们要听我的意见，我就说点给你们知道。如今的局势，能够只身而退的都是凤毛麟角。德国的通货膨胀，华夏也迟早会经历，甚至很久都恢复不了。娄家是带着诚意来找你们合作的，他们家有官方的背景，不用担心会亏钱。买下你们的产业，只是以另外一种合适的方式替你们守住来之不易的实业！将来等我们将东洋人赶出华夏了，也可以以另外的方式继续合作下去。”

“那我要是真的狮子大开口呢？”

“自信点，娄家的底蕴比你想象的还要大。你们林家也是从前清开始做生意，他们家也是，而且他们家还是满人。生意除了四九城外，涵盖了华北大部分地区，上海也有一家洋行办事处。甚至香江和南洋也都有分支机构。”

林祥荣这下算是彻底服气了。

郑朝山把话挑明了说，他就有底气回去说服自家老爹。

“朝山，我痴长你几岁，想问问，要是我们林家想以其他的方式合作呢？有什么好推荐的吗？”

“有是有，不过不太成熟。刚才酒桌上我听了一嘴，你们有朋友在美丽国是不是？”

“苗哥啊？他也是济南人，曾经留学英国剑桥，跟涛飞一个地方，不过他是牛津大学。”

“你想让我们林家举家去美丽国？我估计我爸爸不肯的！”

“美丽国与西欧与东洋之间的关系都很暧昧，又想着赚钱又不想出力，直接跨越到了工业时代的他，短短两百多年的历史直接或间接发动了百来场战争。八国联军里就有他们的身影，所以美丽国目前来看是相对安全的地方。我们可以把孩子老人全都送到那里去，千万不要转移资金去那里，带过去容易，取回来难。”

四个人一路从经五路走到制景市街的宏巨染厂里，聊得最多的还是当下的局势问题。

“朝山你觉得济南能守得住吗？”

“四九城我看都悬，济南更别提了。”

“会不会太悲观了？”

“一句不抵抗，华夏一夜之间没了三个省，那可是三个省啊！这种事情难保不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

“你是想说，根子上烂了？”

“对，烂了。用西医的说法就是快刀斩乱麻，哪里病了割哪里。”

“那中医呢？”

“中医讲究固本培元，保守疗法，先把腐肉剔除干净，逼出毒素，再等着新血肉生长出来。”

老吴给几个人送上香茶，他的侄子吴文琪也在一旁帮忙。

“小伙子挺精神的，多大了？”

“十九岁了！”

“朝山，你别看文琪才十九，这小子机灵着呢！这次能够办挺了汉奸染厂，他是首功！”

“是吗？说我听听，一直听你们说得热闹，也没机会见识一下汉奸染厂什么样子。”

吴文琪口齿伶俐，叙事清楚，倒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捋顺了。

“那这对父子可真不是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