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陪着黄若瑄打卡展会后,童诗遥打算回家看看爸妈,每周末回去一趟是长期以来默认的规矩。
于心悠前一日告诉她车已经处理好,她便打了辆出租车前往修理店。
经过专业人员的清洗和养护,一尘不染的小白车在雨后的晴天反着亮泽,看起来比平时贵气不少。
童诗遥不禁惭愧自己平时好像过于亏待自己的小坐骑了。
“辛苦你们了。”童诗遥向店员们道了声谢,然后坐进车里打开手机里和妈妈的对话框。
【童谣:我准备回去了,大概半小时到。】
正午的秋阳高悬,在一切反光物体上肆意跳跃,童诗遥拿出储物层的墨镜,对着头顶的小镜子戴正。
方形的茶色镜片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雪颊下的樱唇在自然光下泛着裸粉色的细闪。
她把窗户开了条小缝,开始调转车头。
突然吧嗒一声,一个小玩意从没关好的储物层空隙掉了出来。
顺着刚刚余光的抛物线看去,是一个毛绒的兔子挂件。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用力一分,肉粉的指甲随之泛起白色。
这是江故远在她成功拿驾照的那天送给她的小礼物。
童诗遥手里继续开着车,思绪却随着两侧的街景慢慢后退。
以前的她连路上的指示牌也不会看,更别提自己当司机。
家里人觉得女孩子没必要苦哈哈地学车,她自己也没有那方面的意识,直到有一天江故远让她去考驾照。
“在城市的钢筋丛林不会开车,和猿猴不会爬树有什么区别?”
奇奇怪怪的类比。
当时的她一言不发地坐在他的副驾位,扭头看着他目视前方的侧脸,骨骼分明,眼底沉静。
他的话总有让人能听进去的魔力。
现在,她确实很感激他当年的建议,在社会摸爬过后,她清楚地知道,不会永远有男人的副驾驶给你坐。
一阵带着潮湿的风顺着窗的间隙钻进来,此时经过的是渲城最长的河,下了桥便是童诗遥家的小区。
一进门,鱼肉的鲜香扑面而来,厨房里传来炒菜的油滋声,童诗遥的父亲童千军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弄着自己淘来的古玩。
他平日从不参与柴米油盐的琐事。
看到女儿进门,他放下手中的物件,缓缓起身:“闺女回来啦,你妈给你做好吃的呢。”
童诗遥心里对这样的夫妻分工不满,多数时候只有母亲一个人操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他们已经这样过了大半辈子,自己几句话也改变不了什么,况且她也不想破坏一周一次的和气氛围。
“我在楼道里就闻见香味儿了,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有糖醋鱼。”童诗遥笑着接话。
母亲郝心蓉从厨房端着盘子走出来,“就你鼻子灵,我今天特地早上去海鲜市场买的活鱼。”
童诗遥想起上午去看展的时候还在下雨,关心道:“早上不是下了雨吗,你还跑到那去买。”
“这不是看你回来,给你吃新鲜的。”郝心蓉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买菜回来的路上碰到个小伙子,又高又帅人又好,看着跟你年纪也差不多大。”
她用胳膊碰了碰童诗遥的小臂,笑纹渐深,“我还管人家要了联系方式呢,吃完饭你收着。”
“......我去厨房拿碗筷。”
说完,她便逃也般冲向厨房。
饭菜上齐后,三个人围在圆桌前开始动筷。
和很多中年男人一样,童千军喜欢在饭桌前讨论晚辈工作的事。
“最近工作还老加班吗?”
童诗遥心中一紧,童千军向来不看好她现在的工作,在他眼里,既不轻松也不是铁饭碗。
“还好,上个项目稳下来了,最近不太忙。”她塞了口米饭,嚼得脸颊一鼓一鼓的。
“我同事他闺女大学毕业几个月,现在去你初中那学校当老师了。”童千军手里挑着鱼肉的刺,故作随意地暗示道。
“哎呀,饭桌上说什么工作,小心一会儿鱼刺卡了喉咙。”郝心蓉用筷尖点了点瓷盘,打断话题。
童诗遥埋头嘟囔:“人各有志,我现在的工作我很喜欢。”
童千军嘬了嘬腮,许是年过半百,心力不再旺盛,没有像以前一样继续喋喋不休地说教。
三人敛声吃净了盘中的食物,童诗遥帮着郝心蓉收拾完残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房间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即使平时不常回来住,郝心蓉也会每天进来顺便打扫。
她躺到熟悉的小床上,窗户旁高中毕业旅游买的贝壳风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脆响。
郝心蓉推门走进来,手里捏着张卡片,抹了抹床单坐到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