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因缘际会

第六章因缘际会

杏花树下，许吉在给鄂玉刻字，准确的说是在刻碑文。他神情专注，手下力道却极为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有一个差错就毁了这一面碑文。

鄂玉的虚影站在许吉旁边，陪着他给自己的碑文刻字。她试图用手指触摸碑文上的刻迹，却从碑文上穿透而过，如今的她依旧碰不到实物。

鄂玉的目光从碑文上一行一行扫过，嘴角不可压抑上扬起一个夸张的弧度，因为她如今的面庞已经渐渐没有人像了，却依旧努力微笑，想让自己露出明媚的笑容。

瑾语忍不往杏花树下偷偷看过去，好奇心作祟，她此刻特别想知道许吉到底在鄂玉的碑文上刻了什么，能让鄂玉那般高兴。

瑾语掰了掰指头，离鄂玉真正消失大概也只剩下两日。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时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或者说被人拉长了。

时间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在一些刻苦铭心的时刻，它都是缓慢流逝的。

有微风拂过，激起杏花树落下一地花瓣，瑾语微微扬起下巴轻嗅，可却没什么味觉。分明应该是香气溢鼻的花香，可惜此刻的瑾语却闻不到。

瑾语朝着杏花树下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她想提醒鄂玉其实还有一种方法能够延长她的虚影状态，但是内心却有某种声音告诉她，她不可以这样做。

如果鄂玉真的为了长久留在许吉身边，那恐怕许吉死后，鄂玉会变成厉鬼，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解脱，为世间神明所驱赶。

鄂玉啊，你为何明知道自己做出决定之后，所该付出的代价，却依然选择那样做？瑾语看着杏花树下一人一影，似乎无可奈何似得长呼出一口气，便离开了此处，在附近找了个安静地方晒太阳。

瑾语躺在石头上小憩，合上眼睛却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她理不清鄂玉的事情。但是却十分深切地感知到自己的思念之情。她想她阿姐了，想尽快回到阿姐身边。

她该如何，才能尽快从双鱼佩中脱身呢？

双鱼佩此物，分为一阴一阳，阴阳玉佩都能感知彼此，在特殊的机缘下，阴玉佩的主人可以替阳玉佩的主人挡灾，是为以命换命。延长死人的寿命本来就是有违天理的，付出的代价也只能惨重的。

瑾语并不知道鄂玉是否从最开始就知道双鱼佩的契机和用法，但鄂玉后来也一定猜测出来了，不然她不会在当初写下两封一模一样的诀别书，那是她早早写下的遗书。

或许只有完成鄂玉最后的遗愿，瑾语方能回到阿姐身边。

可是……她究竟还有什么未完之事呢？瑾语看着杏花树下鄂玉的日渐缩小的虚影，陷入了沉思。

总不至于想和许吉永远待在一起吧？瑾语自嘲的想道。

是夜，春雨总是来的迫不及防，哪曾想初春竟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满园的杏花树被倾盆大雨浇了个透心凉。

今晚是如此的不同寻常，平素总要陪在许吉身边的鄂玉，却形单影只的站在杏花树下，即使闪电从她身边劈过去，她也未曾有闪躲的意向。

而许吉居然能够在这个如此喧闹的雨夜里熟睡。

瑾语看着傻站在杏花树下的女人，像是突然感知到什么似的，嘴角竟是爬起了一抹讥诮的笑。

原来她竟是在等今日。她的心居然如此的狠，那颗冷冰冰的心居然是属于鄂玉的。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也太过超出常理，瑾语突然就觉得自己太菩萨心肠，总是用善意去揣测别人，却哪曾想人心隔肚皮，她也没办法置身处地去感知别人的心。

分明傍晚还琴瑟和鸣的两人，此刻再回想居然是如此的貌合神离。从头到尾，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痴心人。

瑾语冲进雨幕里，周身闪电无数，却也没办法阻止她。她这次真的气急了，原来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她，只有她一人。

鄂玉在大雨中痴傻病态的狂笑，却冷不丁被瑾语扇了个力道不清的巴掌。愤怒一下子爬上了她撕裂吓人的面庞，鄂玉露出了她最真实的面目，朝瑾语怒吼，“你一个孤魂野鬼跑到我面前来干什么？我警告你，最好别坏了我的好事。”

“你清醒一点啊！鄂玉！你睁开眼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有一瞬间瑾语被鄂玉如今的模样吓坏了，可她却仍不相信鄂玉真的是这样不堪的人。

雨水冲刷在刻字墓碑的刻迹里，描绘出一个个刻迹鲜活的字体，那是许吉一刀一刀刻下的真心，是对鄂玉的赎罪。

白光刺眼，闪电突然就劈向了墓碑，将墓碑劈成了两截。残碎的墓碑滑落在雨里，露出了藏在墓碑背面的小字。

“鄂玉，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不是为了他宁可放弃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他吗？你如今做的这些又是为什么？”瑾语捡起碎掉的墓碑碎片，拇指在背面的小字上慢慢抚摸，却也琢磨不出鄂玉想办法刻上去的究竟是什么字，只能大概得记住刻迹的模样。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