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我都明白

青絮神色坦然地看着宁以卿，又道：“殿下一早听闻安平侯府内遭遇了这样大的变故，心焦难安，这才特地到这儿来一趟，希望有她在场，府尹大人能还陆佥事和宁夫人一个公道和安心。”

竟然会是陆宴礼主动同康乐说的？她倒是不知二人关系何时亲近到这种地步了。

宁以卿面上笑意未减分毫，心中却蓦地一沉。

心口一瞬间的抽痛叫她霎时清醒过来。

陆宴礼昨夜的行踪她可谓心知肚明。

前半夜他赶着调集人手到侯府搜证，后半夜更是彻夜陪在她榻上不曾离去，兰月也说了，寅时末他才走，就急着去了京兆府尹家中。

京兆府尹刘大人她是听说过的，为人刚直不阿，若非前世因为言辞太过犀利得罪了不少人，也不至于会正值壮年就被接连贬谪，若不是他空出这个坑，陆淮之更没那个运气，年纪轻轻就坐上府尹的位置。

而这刘大人家中清贫，不似寻常达官贵人将宅邸购置在城东这繁华一带，他家中仅有几间屋舍，在地价最为便宜的城西。

眼下才不过辰时末刻，这短短一两个时辰，陆宴礼能满魏京转一圈，拜访完刘大人商议完事情再跑一趟城北的公主府，转眼又到城东的京兆府来？

除非他瞒着她长了双翅膀。

想起来此前康乐的种种举动，宁以卿越发觉得心惊。

这位长公主殿下心中若真是还惦记着陆宴礼，她日后只怕不好受了。

她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既然康乐的婢女说了这谎话，她眼下即便再心知肚明，也不好当面反驳，只假作愧疚微微低下头。

“到底还是我的过错，若不是我无用，不能为侯爷分忧解难，也不会使得殿下一大早地就被扰了清梦，还亲自跑到京兆府来。”

“宁夫人不必太过自责了。”青絮宽慰她，似乎满心真诚。

“侯府之事，奴婢也略有耳闻。

究竟还是那宵小过于胆大妄为了，人心阴暗至此，夫人便是有三头六臂也对付不过来。

但今日到底有殿下亲临，天家之气坐镇于此，定能震慑三分，若真有那心虚的，当着殿下和府尹的面，必得老老实实吐露真相，绝不敢再心存侥幸、谎话连篇。”

宁以卿面上感激地朝她一笑，心中却暗自惊疑。

康乐这婢女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想安她的心、还是敲打？

毕竟如今案子还未开始审，谁又知道真相是什么呢？所谓谎话连篇，究竟是在替她出头，还是警告？

宁以卿不知道她的目的，但既然已经来了这儿碰了面，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笑着抬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温声道：“姑娘这样说，我就安心多了。这京兆府威严赫赫，我一妇人实在不敢擅闯，劳烦姑娘为我等头前带路。”

青絮恭敬地朝她答了声是，便几步上前引路，宁以卿见状，忙转过身子朝后头满脸不耐烦的丘鹤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

丘鹤年本就讨厌拘束，宁以卿为此也只带了兰月一人出门，只有一个驾车的马夫跟着，谁料到了这儿，竟凭空生出来这十数名宫婢前呼后拥地跟着。

他心烦地搓着花白胡须，抬起腿来绕过人群，很快就跟到了宁以卿身旁。

一行人绕过公堂，往一侧连廊朝西边走去，很快就到了议事理政的西厅。

“宁夫人稍候，”青絮转过身来，朝宁以卿福了福身，“殿下与陆佥事、刘府尹等人都在厅内，容奴婢先进去通禀一声。”

宁以卿笑着朝她点点头，便随兰月和丘鹤年退到廊下荫蔽处等着。

她屏气凝神，只等着里头通传。过了片刻，西厅门侧出现一道颀长身影，不是青絮。

宁以卿抬眸仔细朝前看去，来人眉头深锁，眼中似乎带了些许急切四下探寻，待朝她这个方向看来之后，古井无波的脸上才浮现些许笑意，长腿一迈，快步朝她而来。

宁以卿微微垂首，嘴角不由自主也染上一抹笑，等着陆宴礼靠近。

“丘老先生。”他朝丘鹤年稍一拱手，便很快来到她跟前。

“就知道你还是要来，”他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更多的却是宠溺，“我本计算着时辰出去接你，但方才长公主却执意要让人去迎你，当着刘府尹的面我不好拂逆。”

他迫不及待地解释，仿佛生怕这一举动会带来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宁以卿抬起头，冲他莞尔一笑。

“我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