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你不生气?
池南星才从屋内离开,宁以卿便迅速将手从陆宴礼的大掌中抽走。
丘鹤年早前对她说过的话此时还犹在耳畔,现下独自一人面对陆宴礼,心虚和愧疚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陆宴礼早就习以为常,只将锦被拉开一角,温声劝道:“我扶你躺下。”
宁以卿默默摇了摇头,半晌才 讷讷问道:“林氏的尸首……”
“她死因暂未查明,尸身也无法立即收殓入葬。”陆宴礼答道,“都一并交予京兆府的人带走了,还有你那名婢女玉湘。”
宁以卿深深叹了口气。
她想过林氏的下场,本以为林氏会在私自放印这事儿查清之后伏法,却未曾料到竟就死在今日。
但到底也是死了,也算了却她心头一恨。
只是她好奇,大房难道就甘心让林氏落得这样一个潦倒结局?
“你兄长和陆淮之,竟也愿意?”
陆宴礼眸色冷了几分,“兄长如今还不知在哪,不曾回过侯府。至于陆淮之……”
他神色复杂,带着宁以卿看不破的晦暗不明,“林氏的婢女青莲,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出言指认林氏栽赃陷害一事,她盗窃你嫁妆中的珍宝用以放印,为了离间,也为了栽赃你蓄意诬陷陆淮之,所以在与那黑钱庄的交涉中,林氏还牵扯进了陆淮之。”
“青莲?”
宁以卿讥讽一笑,林氏自己是个蠢货,却没想到她身边倒是卧虎藏龙。
这婢女平日看着不声不响,得了势也不曾像从前那个宋妈妈一样嚣张跋扈,不大引人注目。
竟未想到她是心机深沉至此。
“这样的话说出来也有人信吗?”宁以卿不屑道,“谁人不知陆淮之是林氏的心肝,私自放印子钱的罪名有多大,林氏难道不知道?焉能为了这样一个不着调的缘由就将她的宝贝儿子牵涉其中。”
“青莲有人证。”陆宴礼答道,“既有人证,此事一旦盖棺定论,陆淮之就从这件事里头彻底择清。所以眼下,他对林氏的遭遇并未再表露出半分不满。被带走时,还在喊冤。”
饶是清楚大房那一家子的为人,宁以卿此时也不免觉得荒唐凄凉。
母亲刚死,做儿子的却没有半分追究的意思,甚至为了保全自己,不惜将所有脏水泼到林氏身上。
捧在手心十几年的儿子如此薄情寡恩,林氏如若能听见,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至于青莲为何要这样说?宁以卿心中大致有了猜测。
林氏死的时候她检查过尸首,头上那处血窟窿是致命伤,屋内又有殴斗痕迹,加之青莲那一身的青紫瘢痕——
以林氏那不可一世的性子,今日谋划却连连失利,吃了这么多的亏,又有那么多贵眷的眼睛看着,她定是又愤怒又惶恐。
从前林氏心情不佳时就爱在下人身上出气,当年宁以卿自己也做过这样的出气筒,她犯不着细想,就知道林氏定然又对青莲拳脚相向了。
人被逼到绝境定会出手相搏,何况是已经声名狼藉、毫无东山再起之势的林氏。从前宋妈妈对她忠心耿耿几十年,无用时她都能弃之不顾毫不留情,何况是青莲?如若任由林氏活下来胡搅蛮缠,最先推出去当替死鬼的人,就是青莲无疑。
此时青莲还手,就如痛打落水狗,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又怎么会手下留情?
宁以卿只是不曾料到,这丫头竟然还早早就备下了“人证”。
但事到如今,这人证是真也好,是假也罢,于她来说都不要紧。
因为除了此事,还有蓄意投毒、谋杀性命的罪名呢。
陆淮之啊陆淮之,此前你能将你的母亲推出去为你挡刀拦枪,可你也只有这一个母亲了。
二人坐在屋里,院内万籁寂静,想来是搜院的人还没到这儿来。
宁以卿眼中的阴翳之色似流星般一闪而过。
等人证物证齐全之时,她倒是想看看,陆淮之眼下还能推谁出来,当这个替死鬼?
陆宴礼见她眉头深锁、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由温声劝道:“不要想这些事了,我都会处理好。你眼下不宜多思多虑,快些躺下。”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打乱了宁以卿的思绪,她怔怔抬眸看向陆宴礼,他眼眸明亮澄澈,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之意。
宁以卿的心不由得抽了抽,对他的愧疚又铺天盖地席卷而至,手指不自觉地紧了一紧,有些不安地抓住锦被一角。
“侯爷……不怪我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一句,有些试探地看着陆宴礼,却见他眸中浮起疑惑之色,“为什么怪你?”
“印子钱的事,原本可以等侯爷回来,安平侯府关起门来自行解决。我今日却在宴席之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此事捅破了。”
她心中压抑着滔天愧疚,却不敢将实情道出,只得说起这件事。
“家眷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