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为何？

第二百零八章 为何？

他知道她做了周家主，应该崩溃，应该大骂才是啊。

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周雅拧眉看着周元凯，周元凯自嘲的笑了笑，“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周家啊！”

一声长叹，皆是无奈。

“之前你一身病痛，又不愿再回周家，更不愿再为周家效力，如果牺牲你能换来周家几年的喘i息，那当然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了……如今，你既然全然恢复，还愿意做周家主，做出一番事业来，我又何必反对？”

周元凯甚是平静，周雅却如鲠在喉。

为了周家。

全是为了周家。

突然间，好似不是那么不可原谅。

身在家主位，他只是做了家主该做的，只是他比大多数人要绝情，绝情到为了家族的生存可以牺牲自己的儿女罢了。

“世家最大的敌人，是皇族。你天生七巧心思，这些年做齐家主母，道理自然都懂，也用不着我多叮嘱……”

周雅咬着唇，不知该作何答复。

只听他又道：“我周元凯无能，不能让周家自保。还累及你苦了这些年，可若是重来一次，我大概还会这么做。你父亲这辈子就这么大的本事了，你若是因此记恨于我，便可立即要了我的命，我这一生没什么遗憾，只恨没能让周家重振旗鼓，恢复往日辉煌。只恨没能养出个像样的继承人，还得让你一个女儿家顶在一群男人前头……”

“不要说了！”

周雅突然间大吼，声音里带着哽咽。

她大步上前，从周元凯手里拿过那钥匙，快步的朝着外面跑出去。

她觉得胸中憋闷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定是地窖里太闷了。

对，是闷……

可为何眼前渐渐地模糊，模糊到连出口都找不到。

如果是这样……

那她这些年恨的又是什么？

他有什么错！

他一心为了周家有什么错？

“啊——”

周雅大吼一声，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发泄心中的愤懑！

试问她自己面临如此境地，又没有齐家的几十万大军，她又能如何自保？他或许是用错了方式，他为的却是周家，不是为了他自己……

放声痛哭，好像多年来压抑在自己心上的那黑压压的沉云，终于渐渐地散开了。

“青然……”

齐衡之追过来，静静的站在她身后，等她哭够了，才轻声的唤她。

周雅迷茫的从膝上抬起眼，看向齐征。

“我、错了吗？”

这些年她恨错了、怨错了？

她的父亲不是对她没感情，只是于他而言，家主的责任凌驾于儿女情长之上，他把这一生都献给了周家，无怨无悔。

他不想让她做周家主，不是对她看不上眼，只是不想她一个女儿家顶在一群男人前面去吃那苦头？

如果她错了，那她这些年，又在做什么啊？

齐衡之蹲下身来，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没错啊，我们都没有错！”他紧紧的抱着她，恨不得将她镶嵌在自己的身体里，“是这个世道错了，是坐在王位上的那个人错了，我们不过是在猜忌和威压里小心翼翼的生存的可怜人啊，我们有什么错呢？”

“是、吗？”

周雅迟疑的问。

这一刻她的精神是崩溃的，长期以来的信念突然间崩塌了一般失魂落魄，自我怀疑。

齐衡之用力的将她压向怀里，手压在她的后颈，很是坚定的道：“是。我们没错。如果西京城百姓的苦，是你父亲造成的。那南境的百姓呢？你自南国一路回来，又去了北境，北国人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难道他们都错了吗？北国是贫瘠，是严寒，却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一句句，尽是恨。

他恨的是坐在王座上的那个人。

恨的是世家的不争气，不能团结一致，反而让那个人搅得分崩离析，不得安宁。

“齐家够本分了，王家霸道了些，却也是本本分分，结果呢？青然，你父亲联合罗刹，结果是周家落败，若不联合罗刹，也可能是满门抄斩。上位者想要挑你的错处，那便处处是错。曾经我也恨你父亲叛国，搅得民不聊生。直到我父亲和王家主的消失，直到你死在那片树林……我才知道这个国家在拓跋钮祯的手里是没救的！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他！”

“是啊，那些穷苦人，又做错了什么？”

想到福儿……周雅抹干了眼泪。

“如果不是遇上我，福儿就是那万千不幸里的一个，早就饿死路边，尸骨都没人收。那么可爱的孩子，她又做错了什么？错的是这个腐朽的王朝，是烂到了骨子里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