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弗的处境
次日,惠安郡主派人将上官弗叫到了汀兰苑,那是惠安的院子,说是过几日便是宫中的年会,出席的大多是皇亲贵族与受邀的一品大臣,按例是可以携带家眷的,上官晋洪肯定在受邀之列,她虽不是嫡女,但惠安请示了宫里特意将她也带去见识见识。
上官弗带着殊月去了汀兰苑,一进屋子才发现自己是最晚到的。上官晋洪与老夫人并不在场,屋子里的人神色各异地打量着自己,唯有惠安的脸上挂着假意和善的笑容。
回到府里这些日子,上官弗也大致摸清了这府中之人对自己的态度:老太太不悦上官晋洪没有跟她商量就擅自将上官弗接进了府,还入了族谱,所以平日里也不受她的请安,只当她是个养在府里的晚辈。
但索性自己与他们本没什么感情,他们的态度在上官弗这儿也并不重要。
慕嫣然,惠安郡主,护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她名义上的母亲,和颜悦色的照顾之下,却更像是主客间的礼仪,亲疏有别。她身旁的锦娘是惠安出嫁时从慕家带过来的,虽为奴婢,但地位跟这府中的奴婢们相比,自然也高了一些。
上官忻若,上官家的“小公主”,从她回府当日便明显地表现了她的嫌弃与敌意,她像个外人一般闯进了她们的生活,所以每次见到她也几乎没有什么好脸色。
上官卿禾倒是看不出什么排斥的情绪,有着护国公府嫡女的气度与风采,也按年龄唤她一声“长姐”。
“洛弗来了!” 沈洛弗虽有了新的名字,但还是将“洛弗”二字留作了闺名,这还是惠安提出来的,但是心底却是想提醒她,只要她跟族谱上的名字不同,便算不得上官家的女儿。
惠安的脸上虽堆着温和友善的笑,举手投足之间却端着皇家郡主的做派。
“见过母亲。”上官弗上前行了礼,自己与她并无血缘之亲,但也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进了府,自然也得按照府里的规矩走过场。
话音未落,一道娇嫩并且带着娇嗔的女声插了进来。
“母亲也是你能叫的?不过是一个妾侍所出,回来就回来,又凭什么让娘亲和爹爹都出门迎接你?如今又让我们所有人等你一个,你分明是未将娘亲放在眼里。”说话的人正是惠安的小女儿——上官忻若,十四岁的年纪,稚气未脱,还像个小丫头。
前些日子因为父亲的缘故,上官忻若不好当场发作,要不然这番话早就在她进来的第一日就说出来了。今日这屋里只有她上官弗一个外人,爹爹又不在这儿,自然要趁现在好好奚落奚落她。
昨日汀兰苑来人传话,说是让上官弗辰时三刻前来。今日一早,为了不被人拿下话茬,她还特意早了两刻的时间,现在来看,是故意给了她错误的时间,借此给她下马威。
上官弗瞧了一眼上官心若,见她左右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不想与她做口舌之争,便不搭话。
靠近惠安旁边坐着的则是最引以为傲的大女儿上官卿禾,在惠安的教养之下,上官卿禾出落得亭亭玉立,德貌双全,如今到了适婚的年纪,前来求亲的的世家公子也踏破了上官府的门槛,只是都被惠安以各种理由婉拒。
“忻若。”惠安皱了皱眉似有不悦,上官卿禾见此拉了拉上官忻若的袖子示意她注意言行。
见母亲不悦,上官忻若不甘地看了一眼上官弗,挤了挤鼻子,做了个鬼脸,以示不满,随即在自己的座上向后挪了挪。
“忻若这孩子是被她爹爹给宠坏了,说话总是这般没有大小,洛弗切莫与她计较。”惠安的话说得圆满,像极了在外人面前说的客套话,话里似是刻意强调了上官晋洪很是宠爱这个宝贝女儿。
“洛弗明白,忻若说得不错,我出身低微,虽是回了府,也不便称郡主一声母亲,日后自当谨记。”顺着她的话,沈洛弗故意道。
惠安尴尬的神色溢于言表,上官弗这招以退为进,若是让上官晋洪知晓了,定然会觉得是自己用郡主的身份压她,给她难堪。当即笑了笑,抚慰道“忻若不懂事,洛弗切莫当真,你是上官家的女儿依规矩唤我一声母亲,是自然的。”
与惠安的和颜悦色相反的,是上官弗伏小做低的距离感,“郡主夫人,严重了,洛弗知道自己的身份。”
上官弗本就不想唤任何人母亲,自然顺势不愿改口,惠安也不好强求,只能暗暗与身旁的锦娘交换了眼神,随即指着一旁的空位,也退说道,“好孩子,既然你不愿意唤我一声母亲,我也不好强求,你身子不好,不能久站,快坐下吧。”
上官弗走向了一旁的空位,自认为胜利的上官忻若故意起身,蹦跳着向惠安去撒娇,“娘亲。”
路过上官弗时特意撞向她,踩住了她的衣裙。
上官弗被绊倒在地,外面的外衫也扯了个大口子,摔得狼狈,得逞的上官忻若指着摔倒的上官弗放肆地大笑着。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上官忻若笑得插了腰,恨不能让所有人都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