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狩
秋弥狩猎时会邀请各地藩王一同,届时圣上会派出精锐兵士参与其中,虽然声势浩大,但往往更为仪式化。
因着近年来圣上身体愈发畏寒的缘故,反倒是每年春狩显得随性热闹些。
虞秋烟是跟着梁元星一同进的围场。
她换了一身白色的束身戎装,袖口和衣襟边角滚过一圈红边,难得显出几分飒爽之气。
元星颇有些跃跃欲试,甚至以己度人道:“今日可是你我出嫁前最后一次狩猎了,等日后再来,你就是肃王妃了,可得珍惜机会。今日务必要猎一只厉害的,至于你么,少说也要抓只兔子罢。”
虞秋烟抿着唇笑:“我箭术不精,只能仰仗梁大小姐了。”
“好说!等着,等我哥来了,让他带我们进去。”
“元朗哥哥人呢?”
她同梁元星如今还只是在林子边晃荡,不远处的御林军来回巡逻。
梁元星早已有些等得不耐,揪了把路边的狗尾巴草:“他一早就被肃王喊走了,似乎是有事相商,估摸着是这围场的护卫安防事宜。”
虞秋烟点了点头,她并不着急,随手拿了一捧夜草,一根一根地喂给白色的小马驹。
“你怎么跟喂羊一样……是从哪寻来的马,如此乖巧。”梁元星见状,拿狗尾巴草去逗弄青白骢马的鼻子,小马驹极为温驯,被打扰到吃草也只是扭扭脖子,她笑着摸了摸青骢小马。
虞秋烟眉目弯弯,展颜道:“王爷送的。还是小马驹呢,自幼调教,当然乖顺。”
她以前并未参加过狩猎,一则虞衡是文臣,虽受邀却也只是露个面罢了,虞秋烟以前也并无兴趣,所以这马还是章启着人送来的,特地为春狩而备。
“玉骢马,从小马养起,倒是能培养出不错的感情。”梁元星点头道。
虞秋烟仰头看了看山林深处,如实道:“我不太会驭马,就坐在它身上看看风景也好。”
谁知梁元星闻言,当即亮了眼啧啧称奇:“我瞧着王爷待你真好!它居然送马!不像东宫,每次都送什么亮堂堂的钗饰布帛,我只有一个脑袋一个身子,又不是没有衣裳穿。”
这话要让别人听见还当梁元星是在炫耀,但虞秋烟知道她是真心如此想的。
“说起这个,我怎么也没想到圣上会突然将你指婚给肃王……上次你从我家的花宴回去,我还同我娘说,你下次选夫婿,要替你参详一二呢,没想到你一回去就被赐婚了。”
梁元星摇着头颇为可惜道:“对了,我还抽空替你打听了那个孔公子,只可惜,此人多日不务正业,据说前阵子还在千金台一掷万金。”
虞秋烟有些好笑,道:“打听他做什么?你莫不是也听信了那无稽之谈。”
若不是因为孔家上虞府提亲之事,她同孔家公子其实也只有两面之缘,日后应当也不会有交集。
“倒也是,都是些无稽之谈。”梁元星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那,阿烟,你觉得肃王怎么样?你可喜欢他?”
梁元星语出惊人,问得极为直接。虞秋烟对上她的眸子,眨了眨眼睛,扪心自问,其实她上辈子就情愫暗生了。
见她许久未应声,元星更加惊奇:“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突然想起来,上次在画舫时,你就一直待在厢房中,我还以为是玉楼主人贴心,后来我哥告诉我那玉楼早已被肃王掌控起来了,楼里的护卫也是王爷早就安排好的。”
她捂着嘴,恍然大悟道:“你不会就是那时候——”
虞秋烟赶紧捂住了梁元星的嘴:“别胡说了,我那时候还没退亲呢。”
避开她扑过来的手,梁元星眼睛滴溜溜转,戏谑道:“一定是这样的,不是你对他,就是他对你起了心思——肯定是那时候……我们阿烟这般好看,谁见了都会喜欢,你瞧瞧近日去虞府提亲的,听说都快排到城门口了。先前我还指望我哥……”
她一逗弄起人来,口无遮拦,虞秋烟伸手推了推,笑道:“我才退婚,你可别乱讲,容易惹闲话。”
“你怕什么,是那姓宋的恁没良心,我先前还觉得他人模狗样的,如今是猪狗不如!说起盛家,我这还有一桩事,你可知盛府摊上事了?”梁元星卖了个关子。
虞秋烟停下了手下的动作,面露疑惑。
“此事还要从盛大人说起,他虽被削了爵位,可绝不是安分之徒,如今盛玉英出了事,盛府饱受非议,人人避之,只怕他也心中不爽快,据说他一时酗酒打伤了回春坊的小二,前阵子有人上盛府闹事,说是盛大人欺男霸女由来已久,更是当街纵容下属伤人,盛家旁支也以势压人多年……都是以前造的孽,如今好多人在衙门前击鼓要讨回公道呢。”
“突然之间就跟遭了报应似的,听闻盛家还求了法师上门,怪道流年不利,要去去晦气。谁知那法师查看了半日,竟说是盛玉英身娇体弱,与京城水土不服,不幸被邪物附了身……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