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今天两个人计划去札幌逛一逛，在顾森终于退烧呈现好转时，顾原森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再等一两天，等她彻底好透。可顾森忍耐不住，她说Wilson，我都快霉了。顾原森就笑，问她哪里霉了，顾森就说全身都霉了。

那时候顾原森一脸不相信，他说你全身霉不霉我不知道，但全身美不美他知道。

顾森无语，想着这个人又开始了，满脑子的坏心思。她道，我怎么之前就没发现，你定力这么差呢。

顾原森收拾行李的手停了，笑言，明明以前还行的，遇见你就变了。

顾森便说，那你少碰我不就行了。

顾原森双手交叉不同意，说那还是让我死吧。

他不会告诉她的。

他每每最痴迷就是她在他怀中最后的模样，那种纠结后释放到冲顶的刹那恍惚感，让他恨不得将她直直揉进他的心窝里，好叫谁都不能拥有她，占有她。她是他的，是死或生，都是他的。

这趟小樽开往札幌的海上列车，顾森儿时也坐过一次。那时还是丁美格带她来的，好像是来见什么人，母亲特别期待的模样，窗外的风景都来不及去看，一直握着手机与那个人联系着。自然，也并不清楚她这个女儿心中，对于这一趟近一个小时路程的向往。

顾森原以为列车带往丁美格去的幸福彼岸，也会是她顾森的幸福彼岸，但顾森想多了，那只是丁美格的，不是她的。

她自己的幸福彼岸，后来在丁美格回去与顾淮离异后，一直处在那片望不尽的深海里。如同此刻顾森向左望去，那片深蓝色的波涛汹涌。

同顾森此刻的心境不同，列车里环境温暖舒适——几对情侣相互依靠，低声细语。老人戴着老花眼镜一本书细细观看。年轻人有的机不离手不停发着讯息。有的索性闭目养神，静听波涛。有的携家带口，慈爱地观看幼女伸展着稚嫩的手臂，在跳还未成型却已有了模样的芭蕾……窗外的细雪想必见惯了来往旅客这样的宁静与祥和，无声无息地落着，顾森兀自沉静在这样氛围里，看顾原森一直对那个跳舞的小女孩望着，浅笑上扬的唇角也逐渐转移到顾森自己的脸上。

这一趟60多分钟的旅程本该同丁美格带她来的那次一样，充满着平静与向往。奈何窗外风不止浪不停，无端端有突发的情绪使得顾森心生厌恶与烦躁，她像是好不容易踏出牢笼的兽，偏偏临门一脚总是被人踹回笼子里。

那个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五六岁，怎会有那样世俗肤浅的目光？她一直跳到Wilson的身边，因着他毫不遮掩的喜欢肆无忌惮在他身边闹着。她爬上他的腿上，坐进他的怀里，装得天真烂漫逗他笑着。在她没站稳要跌倒时顾森扶了她一把，像是有区分似的，她向顾森投射过来的目光明显带着讨厌被触碰的表现。顾森惊愕不已，犹如一瞬间回到有顾淮与余长清的那个家里，她伸过去的手被顾清狠狠打掉，说她不要人扶，她怎么会有这样无能的姐姐，这芭蕾跳得如此不合格简直丢爸爸的脸，还妄想参加校内的比赛。若不是她腿伤着，怎么会轮到顾森。

那是因着顾淮的喜欢，顾森一直没有放弃。即便她讨厌极了芭蕾，她还是忍着厌恶的情绪去参加校赛。可惜她没通过。她没通过，顾清就将顾淮送给她，她一直很珍惜的舞鞋给剪了。那对顾森来说不仅仅是一双鞋子，是顾淮在有了顾清与余长清后，能证明她也曾是他最爱的女儿的东西。可顾清给它剪了，剪了，父亲的爱也就没有了。

顾森的手一直尴尬地伸在那里，直到那个女孩吓得哭出来，她才反应过来。顾原森放下那个女孩去到她父母那边，轻揽过顾森的身子，温言诧异地在她耳边问着，怎么了刚才，那一瞬你的表情跟要吃人似的……

吃人？

顾森深深诧异着，带着疑惑的目光重新看向那个女孩，她见那个女孩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恨恨瞪着她的模样，简直跟那年她扇了顾清一巴掌，躲在顾淮身后望向自己的表情一模一样。

没来由的顾森更加厌恶痛恨，收起凌厉冷血的目光，静静靠在了顾原森怀里。顾原森无言拥着她良久，他也看出来她眼底突生的情绪，想着或许她的不满早就开始，早在那个女孩不停环绕嬉闹在他身边开始，她的眼底就有了一抹寒凉。

待到札幌，下了列车，顾森一言不发。

那个女孩经过顾森身边时，更是恶狠狠又瞪了她一眼。很不巧，顾原森也看到了。一向镇定如他，那一刻也不免皱起眉头。车上那个之前可爱活泼的孩子，陡然也有这样令人不悦的一面么？他忽然理解顾森眼里的不满，他只是惊奇他的森森怎么看人那么准的。

于是在他还未说出口的惊奇里，顾森问他：

“Wilson，你很喜欢跳芭蕾舞的女孩么？好像罗臻也是跳芭蕾舞的。”

顾原森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若是回答不好，今天一天他都没好日子过。可是他也不能欺瞒顾森，毕竟事实如此。

他回：“还好，欣赏而已。森森的妈妈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