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恨呢?
齐阑的目光从乌压压的人群中扫过,有那么一秒钟,她想笑。
但她没有笑。
“老爷……”齐阑唇色发白,“你相信她们的话吗?”
太尉压下心中的情绪,沉着脸:“解释一下吧。”
“我早该想到的,我不过是一个血脉低贱的舞女,即便对小姐们再好,她们也不会真的把我当作母亲……”
齐阑哀切的望着几个庶女,少女们对上她的目光,都低下头看,看起来像是心虚了,可那颤抖的身体却表现出了她们的害怕。
“老爷,她们说的事我没有做过,如果你想要解释,我可以一件一件说给你听,但……”齐阑苦笑了一下:“你已经不相信我了,对吗?”
太尉撇过脸:“如果你真的对她们很好,她们不可能一起诬陷你。你想如何解释?”
面容苍白的女子失望的转过脸,似有几分期待:“萧礼,你相信娘亲吗?”
宁萧礼作为太尉唯一的儿子,话语的重量是不可忽视的。
他对齐阑向来言听必从的,不曾反驳一句。
这一刻,太尉也望向自己的儿子,想听听他怎样说。
如果他还是站在齐阑那一边,那么,还真的要慎重思考一下。
然而,令太尉没想到的是,白衣少年神色挣扎,过了两秒,他一脸难过的看着齐阑:“母亲……我小时候,你以我身体弱为缘故,每天都会逼我喝一碗药,可喝了之后,我的身体反而越来越差了……从前我没怀疑你,可现在我才知道,你竟是这样一个……恶毒的人。”
他的眼角落下一滴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见他当真伤心失望到了极点。
齐阑的脸色微沉。
若说她做过的事情,那还能想办法掩盖过去。
可宁萧礼这完全就是胡编乱扯,本就不存在的事,她该怎么解释?
“齐阑!”太尉大怒,“萧礼说的是真的?你给他喝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空蒙大师忽然上前一步,转动佛珠:
“这位施主眉间积煞,眼底隐隐泛黑,怕是与邪物长久相处,已融为一体,毒入骨髓。”
空蒙话落,大厅内一静。
“与邪物融为一体?”太尉目露震惊。
“正是。”空蒙大师仙风道骨,没人会怀疑他的话。
“娘,你……”宁清寻不可置信道。
太尉问:“可能清除邪物?”
“时日太久,阿弥陀佛。”空蒙轻轻摇头。
“敢问大师,此物可能控制他人?”太尉想到行为异常的赵降,还有许多他平时不曾注意,现在想来却满是疑点的人。
“这点还无从判断,要具体确定邪物的种类才是。”
“……”即便如此,太尉内心的震动也是巨大的。
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子,居然是个作恶多端、与邪物有染的人。
甚至在女儿口中,她还“喝血”!
太尉忽地感到恶心。
生理上的恶心!
想到以往与齐阑的亲近,这一刻,他有种难以控制的呕吐感。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恶毒的人……”太尉厌恶的看着齐阑,眼中再不复从前的爱意。
谁也不会怀疑,下一秒他就会让人把齐阑抓住。
因为,事到如今,齐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凶手了。
在这个时代,和邪物扯上关系,只有一个下场——被烧死。
宁挽然冷冷注视着齐阑,从她得知母亲的死因时,就一直在等这一天。
以前所有的漠然,不过是伪装而已,没有人会不恨自己的杀母仇人。
在宁挽然的记忆中,是有自己母亲的记忆的。
虽然那时候她还小,但回忆起来时,也仍旧能记得,女子抚摸她头发时的温柔,逗她开心时步摇摇晃的幅度,还有那一声声已经模糊不清的“挽然”。
怎么会不恨呢?
怎么能不恨呢?
她收紧手指,垂眸,遮住眼底的寒意。
距离母亲死去已经太久了,她没法将那段真相再公之于众,但是只要落实邪蛊之事,结果都是一样的。
齐阑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她扫了眼众人,眼底似乎真的像空蒙大师说的那样,在某一刻,闪过一抹诡异的黑色。
从太尉对赵降的怀疑,到齐阑苗疆人的身世、所有子女的惧怕、亲生女儿不经意间的暴露、空蒙大师的判定……一连串下来,齐阑还能如何反驳?
她站在那,曲莲哭着跪下,头磕的青紫一片:“夫人待我那么好,奴婢实在良心有愧……对不起,老爷,其实是我做的泥人,我嫉妒小姐们,同样的年龄时,我在做奴做婢,伺候别人,她们却可以享有这么好的生活!奴婢不甘心啊!老爷,夫人身上的邪祟之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