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莉（三）

加荷带着电子手铐，像牲口一样被男人拉扯着前行。即便如此，怒气冲冲的男人还是在抵达地下室前没能忍住开口质问道：“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一点小小的精神暗示而已，”加荷漫不经心道：“而你又对这些孩子做了什么呢？倒卖权限让她们被性//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会怎样？”

“你住口！！”男人暴怒，说出来的话能让人立刻明白乐莉的暴虐从何而来，“人生来不同，没有这种假如，没有这种可能！你怎敢如此冒犯，我要杀了你！”

加荷轻笑，“你要杀我，正说明我说是对的，而你已经无从辩驳。”她高昂头颅，无所畏惧，甚至比男人先一步走向地下室。

刑具森严的地下室，牧神平复呼吸，尽力冷静开口，不去被那该死的女妖扰乱心神：“你是做了腺体切除手术的omega，你是冥河的人。”

“是你们，引诱了我那善良无知的温室玫瑰，是你们将她勾引到我的保护范围外，然后让凄风苦雨吞噬了她！这是一场谋杀，你们每个人都该跪在她坟墓前赎罪！”

“不，是你，和你们的女儿，用以爱为名的毒药毒死了她，她生前扔想抓住自由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笑，明明是你们用药物控制了她不是吗？你们这样会在脖子里装自毁芯片的是什么样的□□组织自己不清楚吗？是你们胁迫了她，让她连求救都做不到！”

“呵呵，你说得对，她确实‘连求救都做不到’。”

轻蔑的眼神和别有深意的话语激得牧神再度失去理智，一鞭子抽得那伪装成beta的omega侧脸红肿，喷出的血水里甚至有半颗牙齿。

他踩着她的肩膀，企图通过体位从上到下俯视她，“不管你接近乐莉是什么目的，这些日子又找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什么，你都没机会把看到的一切说出去了。”

毁了半边脸的女人只是低笑，笑得男alpha再度心烦意燥。他恨透了她刀枪不入的样子，挥手扬鞭，准备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倏忽，鲜血与肉块没有预兆地兜头洒下，女omega摧毁了体内那枚小小的芯片，像已经完成全部任务那样痛快地告别了尘世，没有一句遗言。

牧神僵在原地，准备好的后续一切折磨再无用武之地，一具无头的尸体是留给他的无可破解的最大嘲讽。

在许诺共度余生的女omega的信仰里，不完整的尸体是无法安息踏入轮回的，但就像她死得不管不顾一样，吟游诗人也有种凌冽刺骨的疯狂。她也不在乎来世，跟你一样呢。牧神想，可是她毫无牵挂，你怎么能跟她一样呢？你不要我和女儿了吗？你是一个妻子，是一位母亲啊。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抬手抹去脸上的污渍，喃喃自语：“……应该先注射麻醉剂的啊，真是该死。”牧神唤醒了连接私人定制终端的机械臂，“查查她身上都带着些什么。”

女omega的遗物让人大失所望，既无钱财也无加密信息，终端信息空空如也，在主人停止生命体征的那一刻就已经进入锁定状态。

所以，这样抛弃一切地去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牧神扶着墙壁慢慢走出地下室，高大的身形慢慢佝偻起来，知道自己大约是一辈子都不会想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知道作为父亲，当务之急是安抚女儿，但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人静静，就像亲手杀死终标记过的那人后一样……

连牧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是，在他走后，机器人完全清理好尸体之前，又有个人来到了地下室。

还没完全恢复神志的少女像被恶魔蛊惑、又像是接受了神谕指引似地，悄悄来到地下室，面无表情地摘下了那残缺尸首上的蓝宝石水滴项链，又神志恍惚地离去，最终把蓝宝石和这段记忆全部埋藏在无人知晓之处。

接受了许多omega医生的精神疏导，对曾经的一切“既往不咎”，乐莉得以继续生活下去，只是像换了个人一样，她不再愿意同外界过多接触，有很多时候，无论如何都是疼爱着她的牧神父亲也很难理解曾经的大小姐到底在想什么，所以当她终于提出要求，说想试着经营一家神战俱乐部试试的时候，牧神欣喜多过警惕。

他大概知道乐莉的动机，虽然早就分开居住，但宝贝女儿一天到晚往种植园星跑也不可能是没有注意到的事，她好像喜欢上一个奴隶选手，但结合年轻人的潮流趋势来看也并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大问题，只是花些完全在可负担范围内精力与金钱的事儿而已，乐莉是他的公主，她理应得到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人生而不同，乐莉该过的就是恣意而为的生活。他相信这一点，如同他毫不怀疑自己对亡妻抱有的是纯粹真挚的爱。妻子从未抛弃过她们alpha父女，她只是在人生的道路上犯了一点点小错，受着那个□□的蛊惑误入歧途，他作为丈夫忍着心痛去修正妻子的选择，仅此而已。

牧神一脸慈爱地给乐莉转去俱乐部启动资金的时候，是否有一瞬感到那不可违抗的终末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