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我们夕颜神教怎么了？”安沙黛丽撩了撩眼皮，嗤笑一声，“我们夕颜神教，一不偷，二不抢，就连过手的银钱，也是正正经经做生意，一笔笔赚回来的。”

“你们中原男人，怎么挑女人，我们夕颜神教的女人，就怎么挑男人，”安沙黛丽指节慢悠悠地敲了敲桌子，一派泰然，“论钱，我夕颜神教富可敌国；论武力，在西域，夕颜神教乃是庞然大物，等闲不敢招惹；论地位……我夕颜神教之人，欲与乾皇递交国书也不是不能。”

安沙黛丽看向戚良辰：“那你说说，我们夕颜神教，凭什么不能像你们中原男人一样挑男人？”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一个女人，一不靠你吃，二不靠你穿，手里有的是钱，手底下有的是人。然后就凭着男人身上多了那么点子东西，哦，就得让嫁过去的女人冠着你的姓，帮着你上下打点家宅，顺带再顾着各路的人情往来。”

“一辈子相夫教子，侍奉公婆伏低做小，还得顾着男人时不时领回来的几房小妾的吃用，家里过不去的时候还得奉献出自个儿的嫁妆出来贴补家用……”安沙黛丽嗤笑一声，“忙忙碌碌半辈子，孩子跟爹姓，娘家你是外人，女人这一辈子能落得个什么？就算对方是个是个拎的清的，不会纵着宠妾灭妻，那一个个打妾室肚子里剩下来的孩子说不得还要比你金贵，毕竟人家是一脉相承，血脉相传。”

“嫁了人，过得好不好，全看男人能不能靠得住——你们中原有一句话，粗俗了点，但也不无道理，”安沙黛丽双手一抱，靠在窗户上，嘴巴却似是淬了毒一般，“男人靠得住，猪都能上树。”

“何必呢？”

安沙黛丽幽幽一叹，目光落在戚良辰身上却显得有些飘忽：“还不如去父留子，自个儿的孩子自己养。男人浑身上下，能靠得住的，约莫也就那么一根东西了，若是连那根东西也不好用……那可真是一无是处了。”

“噗……咳咳。”林朝一口酒水呛在嗓子里，忍着听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咳了个惊天动地。

郝越涵也失去了物伤其类的忧愁，看戚良辰被怼，眉心忍不住抖动抽搐着，整个人都透着种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

戚良辰脸上表情一时红了白，白了青，青了紫：“若世间女子都如你这般想，这世间哪里还能有什么伦理纲常？这天下不得乱了套去？”

“那就是这个世间错了规矩，”安沙黛丽嗤之以鼻，“伦理纲常？这一套东西不过愚民而已，于是君永远是君，臣永远是臣，民一辈子都要被人压在最低下，永世不得翻身……要我说，这才是世间最大的颠倒人伦，愚弄万民之术！”

“我的个姑奶奶！”这话一出，戚良辰先前什么心气儿都没了，伸爪子就去捂安沙黛丽的嘴，“任凭你是哪里来的大仙儿，到了我大乾的地界儿上，是龙你得给盘着，是虎你得给卧着——你这话一出，莫说罪同造反谋逆，便是这天下儒生，你也要得罪了个干净了！”

话说到最后，戚良辰简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杀人不过士子心，无情最是读书人……你这一句话，从上到下这是得罪了个干干净净。这要是传出去，不仅是你夕颜神教要被打上魔教知名，就连你我，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安沙黛丽硬生生将戚良辰捂在她脸上的手扯下来，无声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脑子里养了鱼出去大街上到处嚷嚷，这里就你我几人，要真是传了出去，你也跑不了。”

见他们再次闹腾起来，郝越涵笑着看着他们二人打嘴仗，只是到底眼里笑意渐渐化开来，酿成了一潭微醺的蜜，愈发让人看不清晰这小姑娘在想什么了。

他们这一顿饭吃完，底下的擂台也落下了帷幕，那武安卫的人就那么往台上一站，腰间佩着的鱼符无形彰显着他的出身来历，除却那圆润公子带来的一干不知哪里收拢来的江湖人之外，有眼力见儿的都已经不打算上台凑这么个热闹。

没眼力见儿的多半是那些个二愣子又或是初出茅庐的二傻子，上去了在这人手里也走不了几个回合，而后纷纷败北。

一时间，这本该是热热闹闹的比武招亲竟是没了多少看头，不解的百姓尚且还围在周围不曾散去，已经看透了个中原由的老油子也知道这李家约莫着是打着往上进献的主意，扯了朝廷的大皮，由卫所的人出面罩着……也跟着退了。

一时半会儿的，这么个破落户就算破落了，也不是谁想啃上一口就能啃的存在。

破船还能有三千钉呢。

用罢餐饭，几人再次启程，只是这一路上，大多都是安沙黛丽在与戚良辰打嘴仗，反倒是一向性格活泼的郝越涵沉默了下来。

“在想什么？”路遇林间溪水，众人暂且休整，林朝在郝越涵身边坐下，陪她一道看这初秋黄叶，“自从看了那李家招亲，这一路都不曾多说几句话。”

郝越涵抱膝坐在巨石上，闻言偏了偏头：“你是为了什么逃婚呢，你逃婚了，你的未婚妻又该如何自处？”

林朝有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