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布拉，我叫布拉。”

布拉悄悄地打量了一下杨溪，发现了她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快活，心下终于放松了许多。

“我记得，曾经有一个晚上，我去你那借推车…然后有两个生物对我动手动脚…你还记得吗？”

布拉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时是你帮助了我，我很感激。”

“你已经道过谢了。”布拉歪了歪头，似乎不懂杨溪为何还要旧事重提。

“后来，我找了他们很久很久，我都找不到他们…你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吗？”杨溪压抑着情绪询问布拉。

狄洛在杨溪开口的那一瞬间，内心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他紧紧地握住杨溪的手。

杨溪与他在一起后从未受过委屈，他也不曾询问过往，自然不知道这件往事。

一想到杨溪被欺负过，他就无比心疼。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杨溪丝毫没有发现身边的狄洛身上散发着杀气，布拉看到了，心下莫名地难过了几分。

“他们已经死了。”

杨溪愣了一秒，微微叹气，“真不巧…让他们死在了狂欢里，算他们好运。”

布拉摇了摇头，他猛地向前了一步，就连狄洛也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瞬间挡在杨溪面前。

“是我砍下了他们的头颅，是我——。”他的声音埋藏了几分不为人知的痛苦。

“什么…啊是你又帮我。”杨溪更意外了，她磕磕巴巴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布达点了点头，在那一瞬间所有情绪都已经压下。

她与布达不算相熟，一人一生物间除了交易来往几乎不曾有其他交流，她没有想到，在那之后，布达会帮她解决掉隐患。

怪不得，再也没见过他们。

布拉看着杨溪突然泄了一口气，面对杨溪她的神情，缓缓说道：“…说来你可能不知道，你是唯一一个尊重我的生物…很可惜你太弱了…不然。”

不然什么，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布拉转身走了。他已经成年很久了，但是宛若幼童的上半身是他永远的痛。

他们种族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模样，除了本族人，他们很难找到伴侣。

永远长不大的幼童身躯象征着弱小，面对比他更弱小的杨溪，他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帮助她，尽可能帮她解决一些觊觎她的生物。

这已经是他的全部了。

杨溪隐隐约约知道了些什么，她停在原地，内心多了几分无措和茫然。

狄洛焦急地问她：“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这件事。”

她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

“都已经过去了。”平淡的不含一丝起伏的声音让狄洛的心揪在了一块。

他猛地低头抱住杨溪，狄洛实在太大只了，杨溪已经淹没在他的怀抱里。

“…如果我能够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狄洛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学会了愤怒、后悔和怜惜。

“我也想早点遇到你。”杨溪发出一声叹息。

他们一起走在了城堡的小道上。

“好久没这样走走了。”

杨溪疲劳的心有了一丝松动。

“我是故意的。”

“什么？”狄洛不明白。

“原本我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当看到布达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很想知道这件事的后续。

我们那，面对这种事情人们有两种反应，第一种就是怜惜，第二种他们就会去指责被欺负了的人，就好像这是被害者的错。”

杨溪其实不该说这些的，没有人愿意刨开最真实的面目去面对别人，尤其是最爱的人，可她还是说了。

狄洛拉住她的手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杨溪一直都觉得狄洛很美，他拥有着神明俊美的五官和邪神强壮诡异的身材，有时候看着他的脸，自己都分不清是在地球还是在异星。

唯有那双眼睛，漆黑的有着无数小眼宛若宝石的复眼，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杨溪，他的确是异星生物。

“我知道，你很不安。”他拉起杨溪的手放在脸颊旁去感受她的温度。

“不要不安，不想说的话不用说，想做的事就去做，我一直在你身边。”

杨溪觉得喉咙很干涸，她已经没有眼泪，也说不出话来，全身仿佛失去力气般。

她抬手盖在了狄洛的眼睛上，狄洛顺从地低下身子。

“你那样看着我，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卑劣…你说我是好人，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好人，我们那里，人是复杂的，好人也会撒谎，坏人也能行善。

我压根不在乎这件事，因为我知道我没有错，正相反，如果我有能力，我也会像你们一样，让他们付出代价。

发现了么，你开始像人了，而我开始变得不那么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