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后宫不得干政,毓美人的筹谋
永和宫
纯充仪即将分娩,只在宫中做两件事:一是纯充仪需每日午后在院落行走,遵照叮嘱不长坐、亦未久步。二为纯充仪处置起宫务来更加勤谨,确保若坐月时遇棘手事件也有宫人可以周旋。
届时生产时也为永和宫薄弱之处,万不能有错漏、予人钻孔之时。娩乳、坐褥用具一应具备,将至到跟前了也毫不窥纯充仪慌错的神绪,却也在此月末尾,命奉花笺小字,说尽心海绪事,呈到乾清宫,意在想请皇上开恩赐燕主母进宫叙话,慰燕氏怯怯女儿心思。
初妊不曾过多磨难,想是圣沛天泽,这个孩子也是十分知事体贴的。
而又回说笺文,有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应和之处即是使人制了一盏黄花梨宫灯,春夜所照,其上不录诗、不盛景,只灯芯可见是一朵水仙,所以此又谓水仙花燈,是意:送灯似月,春晚也共赏了。倘说前请不可,便只当臣妾旨在递情送月吧。
养心殿传回准奏的消息。
……
几日之后
纯充仪的母亲已然入了宫。
纯充仪父亲孜孜汲汲,累年才得进京,又遭贬谪,去月才得回京。
纯充仪的母亲一副面容悄然憔悴了。
二人潸然半刻,纯母又叮咛女子妊产事宜,才依依别去。
此次纯母入宫还有一事:因官迁诸兄今岁多折各地,二兄也错了春闱,特将一篇治水文章交与宫中纯充仪,纯充仪又递到乾清宫,谓春闱可错、心血不可失,百姓不可等,望陛下一览。
养心殿
“心系百姓是好事。”
纯充仪递上来的治水文章正平稳的躺在御案上,而皇帝面无喜怒之色,音调平平,语调和缓,似乎当真有此疑惑。
“朕何时剥了燕家上奏之权,以至于要劳烦孕中的纯充仪代为呈送?”
而后养心殿传给永和宫消息:知悉。
去传话的小太监收了永和宫的银子,又悄悄提醒:后宫不得干政。
……
三月
咸福宫
天儿伴着未完全褪尽的春寒意引得榻凉催起,毓美人瞥那沙漏已临辰时。起身,端坐镜前,憔悴之姿初现。唤运棋舆洗。无论如何梳妆,都难掩憔悴之容。
左右是无眠,追忆我是如何一步一步落到如今境地:
初封就是唯一一个有封号的御女,投入成妃麾下入圆明园侍奉,后步步高升至婕妤,执掌咸福宫。
后成妃远离宫闱,敏充容盛宠,又有小厨房之事,一桩一件应付过来倒也不觉得疲累,横空出世的蓝婕妤,倒是让自己恍惚了。
此时毓美人心中生了疑惑:
是不是那日蓝婕妤来时,自己不装什么伪善贤良,在她冒犯恃宠生娇之时就抓了错处发落,自己就不会动胎气,就不会怨怼难平,乃至一步错步步错,睚眦必报的性格使得自己棋差一着,一碗鹤顶红算是了结了自己的荣宠。
德不配位,降为美人,剥夺宫权,禁足侧殿,日后与蓝婕妤同处一宫,仰人鼻息。
蓝婕妤狐媚阖宫皆知,本想取她性命,奈何时运不济,让自己做这困兽之斗,最后头破血流。
赢者与天齐寿,败者似雪融,无影无踪。
毓美人睁开眸子,摇红烛影惹的殿中光影斑驳。
禁足许久,心中抑郁,膳食住行等更是不思,只遥望着养心殿的方向,不是望向皇帝,而是渴望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纵使荆棘满路,但前方是红颜枯骨筑成的冠冕。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运棋,拿笔墨来。”
毓美人将泪拭去,簪花小楷写下陈情书。
“罪妾王氏,德行有亏,深负皇恩,羞见天颜。但请陛下念在往日情分,给罪妾脱簪待罪于您面前的机会。”
写好之后,让侍卫送去乾清宫,落笔再无之前的云淡风轻,只剩惶恐。
塞了五十银子给那侍卫,另包了五十银给苏德海,望其念在行将临盆,痴心一片行个方便。
……
养心殿
“毓美人?”
书信送到手里,皇帝这才想起来:似乎是有些日子没见过毓美人了,原是被禁了足的。
后宫里的嫔御像春日的花骨朵一样多,总是记不住的。
皇帝思索少顷,而后给咸福宫回了信。
“月份大了也不便出来行走,禁足宫中何尝不是保全她的一种法子,叫她宽心待产便是。”
……
咸福宫
侍卫传来消息,将皇帝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毓美人听完之后郁结之气淡了几分。
毓美人心想:既然陛下肯松口,那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等龙胎出世,若是个男胎,则万事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