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无期

今夜，是侜台十几年来的第一场雪。

点点而落，如光似星，像是天仙揉碎了白云，泼洒在天空。雪花落在掌心，短暂的片刻后便化为雪水，清澈透明的纯洁，无论是飘走还是流去，都有种沁人心扉的震颤。

而在这种城市的某处酒店里，灯红酒绿之间，一排长沙发上坐着的少年少女们，正大合唱着徐良的《后会无期》。面前的电视播放着那时的非主流mv，桌上摆放着一个千层蛋糕，点缀着各种水果，十几瓶啤酒凌乱地仍在地上，以及大大小小的包装礼盒被堆在一旁。

于玟波被众人围在中间，她化了浓艳的妆，穿着丝绒红的礼服，甚至还穿上了高跟鞋。她也将头发高高盘起，像是一位要参加走秀的女模特。余子涵搂着她，伸出手机拍了几张合照，周围一圈都是她在学校里认识的女生。于玟波脸上是平日里不常见的放肆大笑，张扬又豪放的姿态与她身上优雅的着装丝毫不符。因为今天是她的十七岁生日。在这二月的寒假里，她邀请了许多人来这参加她的生日，因为这不仅是一场生日派对，更是一场道别会。作为艺术生的她，这个寒假后就要离开学校去培训学画画，大概为期一年，等到高三下才会回来。

“我们约好的明天，你留给昨天~”

因为喝的有些醉了，她也一改往常温柔淑女的形象，撕心裂肺地唱着歌，身旁的人都轻声附和。班级里的小歌后唐华钰也时不时飙几句高音。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大家都飘飘然的，彼此拥抱搀扶。

于玟波也笑着，却感觉不到真正的快乐。

“你带走我的思念，却没说抱歉——”

她用尽全力地吼完这一句，便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四处望望，身边明明都是自己的熟人，却莫名觉得陌生。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罩在气泡里，一层薄膜阻隔了她与他人的联系。她有些着急，直到转头看见田野在倒水，心中才安定下来。

“喝点水吧，你喝太多酒了。”田野递过杯子，有些担心地说道。

田野接过水，一饮而尽。眼神却充满了落寞。周围的女孩们正在玩国王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电视上的音乐不知何时被切换成了周杰伦的《乔克叔叔》，轻松欢快的节奏在她的耳里却有点悲伤。闭上眼，似乎能看见一片黑暗之中的无数星辰，似乎能看见无数的身影从过去走来，嘲笑着自己。

“我只是卑微的小丑，

翻几个跟斗就等你拍一拍手，

人群散了后夜色多朦胧，

月光也会跟着我，

我不是孤独的小丑，

你笑了之后不需要记得我，

灯熄的时候满天的星空最明亮的是寂寞。”

一阵迷迷糊糊后，于玟波也记不清自己做了些什么。只是天色渐晚，从窗外望去是一片苍白。各家的父母也来到酒店，接自己的孩子回家。

田野也收拾好了东西，正要离开时，却被于玟波拉住了手腕。

“你自己走回去吗？”

“嗯，是呀。我家就在这附近，很近的。”

“我送你回去。”

“欸——”

于玟波穿上一件大衣，也给田野围上一条粉色的围巾。牵起她的手，然后塞进自己的口袋。这是她从前常做的事。

酒店外，大雪依旧纷飞，仿佛世界不曾变化，寒风四起，两位少女紧紧贴着，时不时地吐出白雾。

“我们有多久，没像这样散步了？”

“忘了，好像有一段时间了吧。”

“是一年零六个月啦。你还记得吗，上一次我们一起走是在初中毕业那天，你陪我逛了一整个晚上的操场。那个夜晚满天繁星——你说，天上的每个星星都代表着一个人的愿望。我那时就想啊，我一定要和你在同一个高中。虽然高一没分到同个班级，但幸好，高二我们分在一块了。虽然你多了好多的朋友，我也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吗？”于玟波话锋一转，问道。

“当然啦！从前是，现在也是。”田野坚定地回答。于玟波的眼眶有些湿润，抱住了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一如几年前的两人初遇的模样。开学第一天，放学后只有于玟波一个人在教室里暗自哭泣，而田野则因为忘记拿东西而返回教室。她走上前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于玟波只是支支吾吾，想随便找个借口然后赶紧离开。可是田野却拉住了她。

“我叫田野，我们能交个朋友吗？”她真挚的眼神和诚恳的语气打动了于玟波。此后，两人便成为了朋友。田野也了解到，于玟波因为自身的外表常常被别人嘲笑。

“刚上初中的时候，只有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因为我又胖又丑，没有会愿意去接近像我这样的人！后来啊，你鼓励我，我便每天早起跑步，节食减肥，在网上学各种保养美颜的技术，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加让人喜欢。

我总是以为啊，只要我努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