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她的声音柔软而轻盈,因为他们距离很近,被放轻了许多,简直像是在与捧在掌心上的珍宝低声呢喃。
她凝望着东方仗助,云雾般的双眼流淌出蜜糖似的甜意。
或许是她的神情语气太过温柔,东方仗助感到心中的孔洞重新被什么东西慢慢地充盈起来。
那份针刺的疼痛依然存在着,只是被埋藏在更深处,只余丝缕。
像是讨论秘密时的絮语,他以黏黏糊糊、含混不清的语气,低声说:“你明明答应了要好好吃掉那个苹果的。”
纷乱的思绪最终归为这句话,他十分坚定地探身把苹果捞过来,塞进弥希手里。她终于能把他手里的纸张拽过来,又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勺子。
手捧苹果的白石弥希感到忧愁。但少年微蹙着眉头望着她,湛蓝的眼里有自己都没发现的委屈。
还是个小孩呢。
她失笑,在他眼皮底下啃了一大口苹果。见他还是严阵以待地盯着不放,腮帮微鼓,安慰道:“我会吃完的。你不要生气了。”
凝望着她的东方仗助有些茫然,眨眨眼,低声讲出实话:“我没有生气。”
白石弥希定定地看他一眼,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点头,又咬了一口苹果,觉得味道比以往都甜些:“你说的是。”
东方仗助:“……”
白石弥希将那苹果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放在一边:“你说还有一封信件?”
东方仗助点头,从包里翻出一个很厚的信封:“之前寄到公寓那边了,邮箱里的信件都跟你学校的资料放在一起,就这封比较厚,我想应该比较重要。”
信封是正面朝上递过来的,格式工工整整的,邮票、名字、地址对齐一致,她的名字后甚至缀了尊称“様”。翻过背面,只有寄信人龙飞凤舞的“辻彩”二字,显然是耐心耗尽,连自己的地址都懒得写。
她不禁微笑起来。
那是发自内心的欢笑,仿佛隔着信封望见了写信的人,没有任何隔阂,笑容温暖而真诚。
她是真的很高兴。
“是我朋友的信。”
她将信封妥善地放在一边,预备独处时慢慢看。回首时撞上东方仗助专注凝望信件的眼睛。他好像很在意。
东方仗助慢慢将眼神收回来,忽地问:“你朋友?”
“我高中最好的朋友。高中毕业之后唯一还有联系的就只有这位了。”
她露出缅怀过去的神情。
是那个绿头发的人吗?
那张合照又浮现在眼前,本来想问的,又想起照片上的折痕,他踌躇着还是没有说话。他沉默一阵,转而说:“毕业后你们还用信件往来,关系真好。”
白石弥希笑得像春日初绽的花朵:“我们之间当然是最好的。”
东方仗助:“……”
他突然感到一阵不知源来的胸闷,于是默默闭上嘴,起身把窗户打开。
白石弥希趁这个时候理了一下手上的文稿,再抬头时,他已经静静地坐了回来。他弓着身子,双脚都踩在椅子的横杠上,两手抵住膝盖、撑着下巴。脸颊肉被挤出来一些,他撅着嘴,眉角耷拉着,湛蓝而湿润的眼睛望着她,还是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他到底为什么不高兴?总不能是因为她和东尼欧先生那个尴尬的牵手吧,她这个当事人都没有这么大反应,为什么他还在生闷气?
她是真的没有多少和这个年龄男性打交道的经历——她实际上没有多少和男性相处的经验。音石明勉强算一个,但音石明本身就是个炸药桶,每天都在爆炸,白石弥希已经总结出应付的经验。况且他总自带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就算她应付得很敷衍,他也看不出来。
仗助又不是音石明。他性格一直很阳光,平常大大咧咧的,待她也很真诚。白石弥希从未体验过有人在病床边守着她醒来的感觉,他紧握着她的手,那种感觉很温暖。
于是他偶尔生气,也显得尤为重要了。
“仗助。”她用哄孩子的语气轻柔地说:“把手给我,好吗?”
她决心用雨中人解决问题。
但东方仗助显然想岔了,他惊得整个人向后弹了一下,碍于实际还坐在椅子上,所以他看上去像一只突然被扔上岸的鱼,又无力地坐了回去。他的胸膛一下子起伏地很厉害,深呼吸几次后才慢慢平复。
“这么……这么突然?为什么?”
他嗫嚅着,眼睛有些躲闪。
“这能有什么为什么?当初还是你帮我……不至于现在就忘了吧?”
雨中人听心音的能力就是他帮忙开发的啊!青春期的少年到底在想什么呢,白石弥希暗暗感叹。
白石弥希已经将手伸向他,但她伸出去一点,东方仗助就向后退一分,可椅子就那么点地方,他紧张地盯着她的手,极力向后仰,窘迫地把自己贴在椅背上,手蜷缩在背后,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