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新月
新月如钩
牧北辰所中暗器虽已取出,可情形依然不容乐观,若不即使得到更好的治疗
裴落与张云对视一眼,只觉心如油烹。
黑虎铁骑几乎已做好回不去的准备。
可英雄应堂堂正正战死沙场,而不是窝囊困死。
因此众人孤注一掷地将裴落团团围住,只希冀他能带着主帅突围而出。
所以那支利箭射穿第一个冲过来的人时,他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数十支箭矢破开空气,裴落才觉心下一松,几乎滑下马背。
回头只见夜色茫茫,唯有乱石堆中那名素袍女子目如点漆,隐隐应和着天上孤月。
正是叶倾。
恩公啊,裴落刚要感动。
“还愣着干嘛!快冲出去啊!傻了吗?”
这人说话实在太惹人厌了!
弓箭只能趁出其不备暂时压制,支撑不了多久,叶倾不得不带人从边缘杀出,劈手夺下对方手中长刄,横刀砍倒
而裴落则当即带着马背上的牧北辰,在黑虎骑掩护下试图杀出一条血路,可抬眼望过去,无数士兵从关口冲出,铺天盖地,如浪潮般张开两翼,将他们包围。
城楼之上,那名蟒袍男子,俊朗而又阴森:“神箭手,准备。”
裴落被挑落马下。
叶倾踢中一名士兵胸口,借力翻上马背,凌空时刀在手中转了一圈。
也正是这时候,牧北辰缓缓张开眼睛。
只见叶倾大马金刀立于乱军之中,左右各执一刀,左手格挡,右手挥刀,形成一道细密剑影将自己牢牢护在后方。
鲜血喷溅而出,叶倾浑身浴血,眼中鲜红一片。
牧北辰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拽着马鞍奋力坐起。
颤抖的手缓缓覆住叶倾左手兵器,叶倾一愣,松了手,又觉头上一轻,素色发带被牧北辰一圈圈地缠在手上,连同那把刀。
牧北辰伸手紧紧勒住叶倾的腰,叶倾回头,火光之中,那人薄唇紧抿,在一个偷袭的人面上抽刀一提,只见一道血痕浮现,沉重的身躯轰隆倒地。
牧北辰也跟着摇晃了下,他伸手想稳住身形,不料抓住了叶倾左臂的伤口,只能她低低一声惨叫。
牧北辰连忙松手,才发现那人袖子已被染成深色,掌心湿润,张开手。
红色刺眼。
一人自他身后扑来,叶倾丢下刀,足间一踢,长刀瞬间没入对方胸口。
她随手抽出一把刀,再次冲了出去。
可城门高耸入云,城门之上无数利刃闪着寒光瞄准了他们。
望着那冰冷的城楼,愤怒,仇恨,不甘紧紧缚住牧北辰的心,他紧紧扣住身前的人,却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无力!
牧玄面无表情地抬起胳膊,箭矢离弦最后一秒,披甲兵士脚步重重作响,士兵们秩序井然地包围所有人。
就连屋顶都有身影闪过。
“怎么回事?”叶倾握紧刀柄,悄声问道。
却听身后人已放下箭矢,仿佛松了口气肃然道:“圣上要到了。”
话音刚落,便传来一声高呼宣唱传来:
“陛下驾到—――。”
“牧玄。”三皇子只听皇帝唤他名字如唤死人,心下一沉。
他茫然低头,只见鸾驾便的黄门捧着一叠奏折念到:“弹劾三皇子滥用粮草之罪。”
“弹劾三皇子不遵圣旨,私自调兵。”
“弹劾三皇子贪污军饷。”
牧玄只觉遍体冰凉!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桩桩件件,每一个都是重罪,他不过离京数日,那些言官和朝臣竟敢!
看来父王已经发现他今日所作所为,而母后更放弃了他!
牧玄大口吸气,心中的愤怒在脸颊和拳头上淤积,他气息慌乱大喊:“父王,儿臣没有。”
什么天下朝臣,这大雍还是皇帝说了算。
惠帝叹了口气,神色不明道:“三皇子牧玄,淮南就藩,无召不得进京。”
一句话,安排了牧玄的人生。
就藩二字说来好听,其实褫夺军权,隔绝人脉,扼杀了一切继续王位的可能。
他从此,只是个藩王,也只能是个藩王。
牧玄如堕冰窟,半响才想起来磕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