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疑团
清醒没多久的菖蒲正满眼泪光地盯着自己,
醒这么快,还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叶倾只觉脑袋隐隐作疼。
可能怎么办呢?
叶家只有一个女儿,菖蒲这个贴身丫鬟还是自己幼年挑的。
从小跟在身边,如亲姐妹一般,没当下人看过,养出个没大没小的性格。
而此时菖蒲满脸都是未干的泪痕,赵起都告诉她了!
一想到她昏迷不醒时,小姐不愿丢下自己,不仅要在破庙安身,更在陆府这种龙潭虎穴里为她寻找解药,菖蒲就愧疚得不能自已。
“好了。”见她又要抽噎,叶倾忙叉开话题:“我近日倒见着许多不曾见过之人。”
她喃喃说起许多事情,比如,那个明明没有理由,却一直帮她的人――牧北辰。
恩师之女? 胡说八道!
阿父率兵与南蛮决战时,确曾稍信回府:上写新得一爱徒,能吃苦,善决断,大有为父当年风姿等等。
自己虽然觉不知所云,却也由衷为阿父高兴。
只是随着山海关战役大捷,边关忽然传来紧急军情:北凉大军忽然出门攻打边境,现已连破三城,大雍危矣!
不及卸甲,父兄便带兵赶往徐州支援,也就是那场恶战,让原就人疲马乏的叶家精兵,无一生还!
所以那人,绝无可能是牧北辰。
上京距山海关万里之遥,当时身为太后幼子,金尊玉贵养在宫中的少年亲王,不会出现在那战场上。
更不可能在随之而来的攻城鏖战中逃出生天!
可他确实从牧玄的构陷中救出了自己,又派裴落前来相助
四下寂静无声,叶倾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漆黑。
望着身旁酣睡的菖蒲,她不禁哑然失笑,看来最近真的太累了,自己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悄声下床,门上忽然响起轻扣之声,只听赵起压低声音道:“小姐,听闻老夫人醒后屏退所有下人在祠堂寻死觅活,闹得不可开交。”
呵,叶倾轻笑,看来是得知女儿下毒,儿子又将仇人放走后正大发雷霆呢。
陆家人没少陷害自己,说不定此刻也正在谋划着什么呢,既然有空子,她当然要去看!
犹未走到,便听里面传来阵阵怒斥,不时夹杂着抽泣之声,声音苍老洪亮,正是陆老夫人。
叶倾立在树后,任由夏日茂密的树叶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只见祠堂内灯火通明,除了殷红梅外陆家人都在其中,陆老太太更是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若非与叶倾有私,那人为何屡屡帮她?”
那人?叶倾一惊,莫非是指陆宁远口中大为忌惮之人?什么私?
正要往下听,却听陆母道:“叶倾与你成婚多年,一直守身如玉,莫不是为了他!”
此言一出,犹如火药丢入湖中,炸起千层波浪,就连陆云望向兄长的眼神都有些微妙起来。
“母亲!”陆宁远忍无可忍大喝道。
“无耻!”叶倾眼神冰凉,无声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
成亲时自己刚结束服丧,分明是陆宁远故作体贴,不愿碰她。
日子一久,她难免心生愧疚,心甘情愿拿着嫁妆贴补侯府,又默许陆老太太搜走许多宝贝。
否则堂堂国公之女,怎会生生让人踩到头上!
见陆宁远不满,陆老太太咬牙切齿道:“若你能令叶倾唯命是从,又何来今日诸多违逆!”
陆宁远面色一滞,不再说话。
眼见陆宁远沉默不语,陆老太太又靠近他耳边低低道:“莫要忘了,当年为何迎娶叶氏之女!”
浑然不知,不远处已有人将她的嘴型,尽收眼底!
锋利的树枝插进手中,鲜血淋漓,叶倾恍然未觉!
叶家镇守一方,是大雍最强的后盾,即使父兄阵亡,依然是许多世家想要结亲的对象。
而若非她那知书达理的娘亲惊闻噩耗哭晕于长街,归来后浑浑噩噩,几近疯癫,被外祖接回扬州
以致诺大上京,竟无庇护叶倾之人。
又若非守孝三年,眼见人走茶凉,叶倾心灰意冷之际,有人对着父兄和叶家数万将领的牌位盟誓:
“我陆宁远,必继叶帅遗志,御敌于外,重振我大雍士气!若不善待叶氏之女,当天诛地灭,举家具亡!”
否则以她叶家战功,以国公府赫赫威名,自己都绝无可能嫁入这名不见经传的陆府!
原来,一切的一切,一开始就是一场针对她的骗局!
灭不得,便拉拢,娶之!
陆老太太此时已捶胸顿足地疾呼起来:
“先夫早亡,我含辛茹苦拉扯你们兄妹二人,替人浆洗缝补,受尽白眼,不曾想竟养了一对豺狼!现在连掌家对牌都要被夺走,横竖不如一头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