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缓缓直起身子回道：“沈通判前途无量啊，沈家三世为官，官官清廉，朝廷是不会埋没像沈大人这般人才的。”

沈夫人嘴角得意，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周夫人后，继续对周老夫人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在此讨个喜事吧。”

周老夫人“哦”了一声，眼中满是好奇，问道：“哪里来的喜事？”

沈夫人再次站起，举起酒杯朝着周老夫人说道：“我儿今年二十有三，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与周家小姐相配得很。特此，厚着脸皮讨要一份姻缘。”

周夫人眉头紧皱，想要站起却被身旁的周景初死死拉住。周景初微微摇头，示意母亲不要冲动，随即看向祖母，表示由祖母决断。

周老夫人“哈哈”大笑，回道：“孙儿早已定于京都长邑侯李家了，你来晚喽。”

桌上众人附和周老夫人一同笑着，同时钦佩周老夫人解决事情的办法。这糊涂一装，正好也给沈夫人一个台阶。

整个曹州都知道沈家子嗣单薄，唯独有沈夫人生下的这个嫡长子。并且，沈家祖母是个难缠的主儿，给沈家主君塞了十几个丫鬟通房，整个沈家乱成一团。

还有这个嫡长子，整天陷在醉满楼里花天酒地，正事和功名一点儿也不碰。

最后就是沈夫人的眼光高，小门小户是一个也看不上。就算外界传言周景夏有失心疯她也不怕，她正愁没有什么好理由与周家攀上亲戚呢。

沈夫人再次举起酒杯，显然并不想如此这般退下，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老夫人你说错了，我中意的是咱们的二小姐——周景夏。”

周景夏微微抬眼，心中难以掩藏的欣喜往外翻涌，正瞧着没机会展露身手呢，这不正是大好的机会吗。

周老夫人的眉头轻皱，出声询问：“沈夫人吃酒吃多了吧？小脸都吃红了，莫要再开玩笑了。”

饭桌上的妇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明白，周家马上进京，已经瞧不上沈家了，也根本不可能将周景夏送到沈家。

沈夫人脸上的得意终于消退大半，不解地问道：“我们沈家不嫌弃你们二姑娘，肯愿意将其收下，你们为何迟迟不肯答应？”

周老夫人微微侧头，不愿意再同其说道。周夫人在其女周景初的示意下，也未做一只出头鸟。

周景夏眼见机会来了，正巧前几日听闻了沈家的糟心事，现在正是表现的大好时机。周景夏清了清嗓子，“啪”的一声拍桌而起。

“你儿子不思进取，整日躺在妓院里喝花酒。你相公宠妾灭妻，十几个小妾怕是忙都忙不过来吧？你婆婆是非不分，纵容自己的儿子宠妾灭妻，并恨不得再添上一把干材和烈火。你们沈家的火坑比谢家还要大，我可不敢跳。”周景夏说完便随手拿起酒杯消渴，却被辣得一时说不出话。

“你……”沈夫人气得发抖，手上的酒杯都快端不住了，哆哆嗦嗦地就要往下掉，“你们周家欺人太甚！”沈夫人将酒杯扣在桌上。

“我们周家可不敢欺负你。我有病，我怕嫁过去后连累你们沈家。万一给您生一个患失心疯的大孙子呢？得不偿失啊沈夫人。”周景夏憋住喉中的不适，再次出声。

“好！好……”沈夫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们周家就是这样教养女儿的吗！”

此言一出，周夫人彻底坐不住了。她几乎是从凳子上弹跳起来的，右手一伸，将一巴掌狠狠打在周景夏的脸上，斥声：“放肆！”

周景初慌忙站起，出手挡下周夫人即将打出的第二掌，低声急切道：“母亲，万万不可。”随后将目光投向主位上的祖母，眼神闪烁不安，似在救助。

周老夫人眼神波动，微微叹了口气，随即轻咳一声，缓慢站起，“诸位，实属对不住了，周家未尽待客之道，老身在此自罚一杯。”周老夫人接住侍酒丫鬟递上的酒杯，缓缓抬头一饮而尽。

桌上的众位妇人见此纷纷起身，端起酒杯回敬周老夫人，“周老夫人言重了，妾身不敢当。”沈夫人仍旧臭着一张脸，不情愿地端起酒杯回敬，嘴中嘟囔道：“您言重了。”

“孙儿旧疾未愈，还是退下休息去吧。”周老夫人微微侧头对身后的嬷嬷示意。

嬷嬷颔首点头，快速向周景夏走近，临过周夫人时还小声吩咐道：“劳请夫人屏住脾气。”

周夫人微微一震随即紧缩怒气，但马上就将些许委屈挂于脸上，定定看着眼前的周景初抿嘴不语。

周景初看到母亲这般模样，眼中尽是心疼，但无奈微微摇头，轻叹口气。

脸颊火辣的周景夏看到周夫人母女这般模样，也会后悔自己这样闹会不会连累他们。但还没想多久，走近的急切脚步就将她短暂的思绪拉回。

“二姑娘，走吧。”嬷嬷笑中藏怒，轻声唤道。

周景夏最后看了一眼被气得半死的沈夫人，摆正身躯微微颔首点头，随后便在其诧异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花间小道上，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