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公会4

沈折连嘴巴都没碰到的茶被商洱一把抢过去喝了，他抹了把嘴贴着桌坐了下来，直直呼了两口气。

“简直累死我了。”

沈折放下手，“你搞什么去了？”

商洱说：“我连夜从襄城赶回来的。”

作为一个信念超强的商人，不管出了什么意外，生意还是得做的。

商洱仰起脑袋幽幽的看向旁边的人，怨气很重：“沈折，我的招牌酒楼都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

沈折说：“生活所迫。”

商洱：“你说得对但我请求补偿。”

旁边的霍礼提起他的后衣领，商洱哎呀了声，随即被弘萝雨用鞭子勾住腰往后拉去。

商洱扑腾了两下，视线落到不远处来人的身上时，也安静了下来不再作妖。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昭隐寺的人身上，沈折垂眸给自己重新倒了杯茶，他不喜欢喝热的，总觉得烫舌，一向都是冷的没有一丝温热才愿意入口。

注意到身边的栖凩身形似有僵硬，沈折没抬头，淡着声问：“怎么？”

“是十年前那些和尚，你已经忘记了。”

沈折掀起眼看过去，为首的和尚着了一身深棕色的僧袍，衣角上是精美的莲花图案，周身尽是禅意，面部线条十分柔和温润，相对于观行那寒霜一般冷厉的眉目让人望而生畏，这个和尚，反倒叫人生出一股亲近感。

霍礼耳朵尖，“十年前什么和尚？我怎么不知道。”

商洱说：“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昭隐寺来的人也才十位，为首的人地位想来很高，沈折看了一圈下来，并没有发现观行，他竟莫名松了口气。

然而放松过后，他又顿感不适，甚至还有些心烦意乱。

那和尚说了什么沈折没仔细听，他依旧在埋头发呆，等到栖凩摸了下他的肩，他抬头，昭隐寺的人就在会场最中央，打头的和尚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面色平静，甚至可以说温和。

“世事无常，本以为十年前与沈道主偶然相遇只是一场秋雨，没曾想十年后，竟会以这等局势会面。”

他微微笑了下，嗓音轻柔如同涓涓细流的长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栖凩正想开口，沈折就道：“不记得。”

观恒没有生气，道：“无碍，你那时年纪尚小，不记事也在情理之中。”

兰黎闻言眉头蹙起，眼中疑色明显，另一头的江望棠反而若有所思，嘀咕道：“这沈折到底有多少人脉？”

原本多的是人等着看魔域和昭隐寺起冲突，怎的观恒这一出，还搞得跟叙旧似的。

沈折支着手，只看着观恒，也没做什么过激反应。

后者道：“今日之会，我昭隐寺是为两三件事而召开。”

观恒的语气停了下，“其一，是为我寺的万指经文，虽事出有因，但还请沈道主归还。”

他继续道：“观行已尽数向我诉明，一切错在于他，若非被逼无奈，想来你也不会出此下策。”

连台阶都给人铺好了。

这下反倒是给沈折搞懵了。

“指定在憋着什么阴招呢。”商洱侧身和霍礼说悄悄话，“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霍礼：“…闭嘴吧你。”

只是他的神色也很严肃，并没有因为观恒的话有半分放松，会场周围不存在设下什么禁制，看起来真的只是一场最简单不过的百家公会。

“这其二嘛。”

观恒面向众人，道：“先前听闻各世家之间有存在猎妖贩于凡人一事，昭隐寺自是派人查过，而此既定事实，看来各大门派都需要彻底整顿一番了，所以在今日过后，昭隐寺自然会处理掉些异心门派。”

“妖魔自古便是作恶多端之辈，行乱恶妖更是从来都在多不在少，昭隐禅师举世闻名，可你又如何得知，他人所猎之妖是善是恶？”

观恒道：“宋宗主此言差矣，我所说的与你担心的并非同一件事。”

“可那沈折犯下的罪不是一出两出了吧？先不说之前，就以最近的襄城一事，他整整屠了十五家门派！”

说话的人言辞激烈，“禅师又怎知，那些人都有罪？就只凭区区两本名册，他就犯下如此杀戒，那些亡魂何其无辜？！”

宣翊的目光隔着人群落到沈折身上，后者对于这些指责似有些嗤之以鼻的模样，他轻轻动了下之间，宽大的袖口便出现了只体态极小的白鸟。

他慢条斯理的抬手按在白鸟的头顶，一道白光便顺着指尖溢进鸟体内，宣翊轻笑了下，“去找他吧。”

白鸟有些呆滞，片刻后，突然消失在原地，宣翊收拢衣袖，面上情绪不显。

直到看到白鸟出现在沈折跟前，后者脸上出现的并不怎么明显的惊诧时，他才捻了两下指尖，同另一边的常临对上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