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送别

安心院满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立了多久。说实话，十二月末的东京气温足够阴冷，她又不是炎术师，站着不动久了还是冷得慌。

可再怎么好奇，她却分毫没有去探头探脑张望或者撤掉风术的想法。

这场诀别，只适合他们两个人。可能当时的同级和班导能旁观一下，其他人没有资格在场。

正发着呆呢，她忽然感到自己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掏出来一看，来电人正是不远处的男友。

她犹豫了几秒后按下通话键，听筒里传来辨别不出喜怒的声音，“站够了吗？”

没等她回话，那头径直挂断了电话。

要理解……安心院满在心里反复念了五遍之后撤掉了风术，从阴影里走出，转了个身，还没说什么就被停留在巷口墙壁上的一只式神给吓得要命。

那是可以用来记录影像的式神！

哪里来的勇士！居然想要记录下悟了结挚友的全过程！这次的六眼可是能够辨认灵力的！

她偷偷抬眼朝五条悟那边看去，捕捉到有个人影靠着墙面坐在地面上，已然悄无声息。而五条悟微微垂头站立在一侧，刘海遮住了大半面孔，周身气息出乎意料的平稳。

“……所以，你准备走正规手续吗？”她犹豫片刻后，无视了那只式神，目光重新放在了五条悟的背影上。

似乎过了好几个小时，又仿佛是一眨眼，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平静地投向安心院满。

她恍惚之中忆起多年前的第一次见面。

眼前的五条悟和当年的他完美重叠。淡漠，孤傲，俯视世间。

但是安心院满并没有做出与当初相同的选择，而是又朝前迈出一小步，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疑问，“你准备走正规手续吗？”

至于似乎还没有成佛的某人的灵魂……

关她什么事。

五条悟再次缓缓转头，垂眸注视亲手送走的挚友。在安心院满以为他会继续保持沉默的时候，却听到他比平时略微低沉的嗓音这么说。

“帮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如此体贴同届硕果仅存的同学啊。

安心院满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至于安静的定义……

“你说盘星教如何？”她勾起嘴角，随手用风术藏起记录用的式神。

对于咒术师来说，那是耻辱的证明。不论是星浆体的遇害，亦或是叛逃的特级。而被夏油杰所召集的同伴而言，那不过是临时的安身之所，一旦放弃就毫无价值。

对上继续沉默的五条悟，安心院满耸耸肩，给出了选择的一个理由，“有胆子再次沾手的诅咒师……会有吗？”

五条悟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动作利索地扛起了夏油杰的身体，“快去快回吧。忧太他们硝子会照顾好的。”

安心院满看了眼永久闭上双眼却显得格外安详的夏油杰的面孔，视线稍微偏移后并不意外地在五条悟肩头看到些许尘土和血迹糅合的痕迹。她在心里为自己哀叹一声，让两人飘浮到半空并掩去身影，以少有的速度朝盘星教的基地飞去。

十二月的寒风都比不上自己的心凉吧。

板着一张面孔旁观男友郑重安葬夏油杰全过程的安心院满表示，便宜他了！给自己整了个如此糟心的平安夜，还不能报复！夏油杰最好早点转世，然后祈祷别遇到自己。

“我以为你会暴怒，或者绕到我前面找杰算账。”低头注视临时制作墓地的五条悟忽然开口。

语调平静，却透着一股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疏远味道。

安心院满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却噗嗤笑出声，“现在，在这里，你问这个吗？”

在她特意没有去听你们这对挚友最后对话、又帮助你没有将夏油杰的遗体交给家入进行解剖而是偷偷安葬后的现在。你来问她，为什么为三番五次下了她面子、偏偏是你唯一认定挚友的人留下最后的体面。

“所以，你是失望于我的理智呢，还是感激我的体贴？”她玩味地问道。

你是预备借此契机再次尝试脱离人类的范畴，还是……？

她以为自己会发怒，或者会失望。但是此刻的心情告诉她，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展开。下意识里，自己多少猜到会走到现在的局面。

毕竟——

“好！先回一趟咒术高专吧。”谁知五条悟又不按理出牌。

没等安心院满反应过来，他就长腿一迈来到面前，一把揽住她的腰，直接用上了瞬移的术式，空间的剧烈变换让她不由闭眼舒缓的同时攥紧了身边人宽大的手掌。

待感到稍微缓过劲来后，重新睁开眼的安心院满看到了一脸呆滞的学生组三人和一只读不出表情的熊猫。她莫名地掉转了目光，身边人的气息已经不见方才的疏离，按理不会吓到学生。

百思不得其解的安心院满姑且冲东京咒术高专这一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