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你要收养我吗？”

姜飒被这一记直球打懵了。

往日里没人说得过的爽利女人竟是被一句话给堵住了嗓子眼。

于韧看着姜飒不知所措的模样，接着说了句：“我的名字是养父们起的。他们说，他们收养我，是从起名开始。于韧，有韧性的活着。”

于韧解释了名字的由来，看得出姜飒并没有“收养”意向，也不难过，亲缘之于她本一直就很浅：“所以，那你为什么要给我起名字？”

“人鱼的寓意很好，人鱼，于韧，对吗？”于韧很认真地询问姜飒。

姜飒顺着她的话语点了点头，这孩子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却很容易让人明白她知道自己不愿意收养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孩子的话，要是别的小孩混不吝，哪怕是哀求地开口，她都不会这么哑口无言。

这小孩思路跟大人一样清楚，她有一套等同于大人思维的处事准则，但大人会给彼此保留私密的空间，孩子却会对一些事情追根究底。

“这是一种祝愿。”明楝在一旁开口，两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父母对于孩子会有美好的期许，而陌生人之间也会有萍水相逢的帮助。这是不求回报的，也可以说有所求，但这两者之间关联不大。”

于韧思考了一瞬：“那是求，还是不求？”

她不明白。

明楝认真地解释道：“求也不求。我们想要的，你给不了。但期待你好、或者帮助你的同时，也许会有一份好会回馈到我们想要的事情上。这不是一个平等交换的过程，但也许会是一个循环。”

于韧明白了，目光透出了然，觉得这才是她所熟知的人际关系。

大爸小爸还在的时候，也是通过交易才让叔叔阿姨愿意照顾她。

他们离开的以后，再愿意付出的那些人，总是会在事后甚至事前就开始强调“这是最后一次”“我们无能为力”“以后别来了”生怕她再次出现。

利益是两个人之间的枢纽，交换彼此所需是双方关系持续下去的意义，这是她很早很早就明白的道理。

而这才是她所理解的真正意义上的帮助。

于韧不会强求一些东西，尤其是类似于“收养”这种需要别人付出很大精力的事情。

她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她回报不了收养人给她的付出，所以她不会奢求太多。

至于大爸、小爸对于她的照顾，那是亲情，那是爱，而爱是发自内心的，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所求”。

于韧得到明楝的回答，点了点头，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也没有必要。

也是这时候，夫妻俩才发现这小孩的思维真的有些异于常人，与成人的世界相比，她确实更加直白和纯粹，但与孩童相比，又天然暴露出经历过太多黑暗的沉默。

相比于收治于救济站的那群孩子，他们的行事虽然带有成人的戒备和狠厉，却还是保留了心底的单纯，简而言之，更像是装大人的小孩，比较成功，却还是让人一眼看明，不够纯熟、老练。

两人所体会到的确实分毫不差。

索菲星系的大环境下，科技日臻完美，哪怕虫族、异物、环境污染兵临城下，也没有让人类望而却步。

人类积极的应对、联邦军队及政府的有所作为，即便存在悲痛和黑暗，却也能够恢复生机。

安于现状毕竟是绝大多数人的状态，而底层人民往往有很多得过且过的人士，而有所追求的人们不是没有途径，不过较之上流人士更加艰辛，但古往今来的权力更迭、朝代变化，发展至今，也不过都是更无限接近于“平等”“公平”二字。

不过，就是“更”罢了。

所以，这群能够拥有帮助，且从出生就生活在这样“平等”的社会中，自然能够保持一份未泯的童心。

而对于于韧而言，从有记忆以来，就是活在一个吃人的末世，索菲星系的相对的平等都只是“更接近”，更不要说，那个稍不留意就会死无全尸的末世了。

自然，童不童心的也不值当提了。

当然，于韧也不在乎这些。

她现在来到这样一个算得上美好的世界，便一下记起，她没睁眼的前一秒电闪雷鸣可是与大爸小爸死无全尸的天气一模一样。

这小孩脑袋瓜转悠得快得很，立即先反应过来，没等那两位还在默契地认为这小孩的与众不同，酝酿着话语继续跟她沟通，她倒是先开口：“你们在哪捡到我的？”

话题跳得不可谓不快，语言用词不可谓不直接，夫妻俩很快便调整好，继续交流。

“在荒郊废墟的一个地下通道入口。”明楝答。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便准备追究一下这小孩的情况了。

“你之前生活在哪里？为什么在录人口没有你？”这话算是公事公办了，明楝问得也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