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对峙

当知道自己的死期时，活着的时候应该做些什么？灵芷近日来一直备受这个问题的困扰，她似是无事可做，火玹见不到影子，偌大的魔宫里，就数睽异还愿意多同自己说两句话。灵芷不解的是，按照她知道的时间来算，昀麓身死不过就是四十年后，于神仙一族来说，四十年实在是弹指一瞬，不知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了这位太古神女的陨落。

通天鉴自那日之后安静的收于她的袖中，没有再拿出过。这日午后，睽异自殿外走进来，神色紧张步履匆匆，她胆子不大，惯来有些风吹草动便会露出如此模样，灵芷却也是见怪不怪了，有几分惫懒的翻过手中的书册，“外面出了何事吗？”她近日来无所事事，便也寻了几本魔域当中的话本来看，未曾想到，这魔域之中的话本果然同凡间不同，凡间的话本喜欢才子佳人终成眷属的故事，若是志怪话本，必定也是美貌女妖同落魄秀才缠绵悱恻的故事，可魔域之中，话本里的男子必定是魁梧恶煞，女子则是妖娆狠毒，实乃一对双煞，却是极受这里的百姓追捧，果然六界当中，当属魔域最为推崇强者。

“昀麓大人，你去霜墨殿看看吧。”睽异叹了口气，显然很是左右为难的样子。

“沼武找我？走走走！”灵芷合上书册，很有兴致的站了起来，想着，总算是有事找她了。于是迈着颇有几分志满意得的步子轻快的赶往墨霜殿，这个时节正是冬季，难得这个处处暗沉的魔域之中，也覆满了白色，掩去了魔宫之中的凶雕恶相，柔柔的泛起清冷雪光。她停下步子，环顾了一番魔宫的景象，叹息一声，“这里瞧着，倒与人间无异。”

“大人还去过人间？”睽异跟在后面，冷的打着哆嗦问。魔域的生物很是奇怪，既然怕冷，却不崇尚以衣物御寒，更不喜以火取暖，反倒是喜欢用这严寒来佐证自己的修为，越是修为强大者，越是不畏寒暑。因此灵芷仍然是一身淡泊雪色粗麻的衣裙，却不觉寒冷，而睽异则有些撑不住，冻得嘴唇都在哆嗦，却似是对此习以为常一般，一边发着抖一边跟在后面。

魔域是个强者为尊的地方，如此陋习便是几十万年的以后也未曾改变过。灵芷停下步子，指尖轻轻点了点睽异的额头。小女魔先是怔愣了一瞬，不消片刻便明白了她的意图，惊喜的眼中放光，“昀麓大人，你将修为渡给我了些？！”

“是啊。”灵芷微笑，她本就是命不久长之人，又何必贪恋这寥寥修为，“不过渡给你区区万年修为，日后在这魔域，便是我不在，你也不需畏惧这冬日了。”

睽异自然不能明白她所指为何，只自顾地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底已然泛起泪光，扁着嘴感激道，“昀麓大人……你对我真好……”

“走吧。”灵芷轻轻拍了拍睽异的脸，继续踩着满地清雪走向霜墨殿，边走边道，“你方才问的，我曾在人间同凡人相处过许多年，凡人虽弱小，可比起你我这等修行者，却自在了许多，若是日后有机会，你也可去凡世中看看。”

“等睽异变得同昀麓大人一样厉害以后就去。”小女魔很是兴奋的跟着她，魔域这些日子以来，睽异少有这般兴高采烈的时候，“到时候，昀麓大人会同我一起去吗？”

“……”灵芷沉默了一瞬，侧头笑看向睽异，“有机会的话，定会同你一起游玩一番。”

睽异的笑似是揉碎了天地雪光般纯净温暖，带着莫名的期许冲着灵芷重重点头。她眸光微敛，神色如常的看向前方的霜墨殿，心中却明白，几十万年以后，天地间已然没有这个叫做睽异的小女魔。虚活了万年的时间，她唯独参不透的，就是这生离死别，可命数无无常，偏生这苍天要叫她多番经历。

她神思茫然，无意识的念叨了一句，“不知他寻我有何事……”

睽异立刻接话道，“昀麓大人，不是沼武大人找你的，是有其他的……”

还未待睽异解释完，灵芷便晓得了到底霜墨殿发生了何事。大殿之中，杀伐之气似欲掀殿顶，殿中之众分立两侧，一侧是众位魔将，为首的就是那孔武有力凶神恶煞的哀鸠将军，另一侧则是仙风道骨雪衣长衫的神族诸将，灵芷立刻便认出了那些神仙，皆是昀麓身边的得力战将，太上神君，玄武神君，玄坁子桑等，亦是六界史书当中赫赫有名的神族战神。此刻神魔二众在霜墨殿之中对峙，一方清气鼎盛，一方魔气缭绕，剑拔弩张似是稍有一个行止不当便会再次兴起战祸。

灵芷走到霜墨殿的门口，望向正殿上方的座椅，却未见沼武的影子。她记得昀麓在神魔之战中被沼武俘虏之后，神族众将曾数次前往魔域同魔尊交涉，要迎回他们的天主，可皆是无功而返，显然这几位神将来此，也是为了此事。

略一思索后，她祭出神光绫，缓步走进殿内，先是淡然扫了一眼怒目冷视于她的哀鸠，赤沙诸位魔将，接着来到了太上神君的面前，微微一笑道，“神君，诸将，别来无恙。”

“神尊！”神族诸将也是两百年未曾见到昀麓了，此刻的激动则是溢于言表，纷纷跪拜于灵芷的脚下。

她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