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刺客
沈觅紧紧攥着玉佩,手心被压出红痕。
但知时间紧迫,她只怔了片刻,便调整表情快速问少女,“高伯伯怎么样了?”
少女眼眸又红了红,“小地方的大夫没见过刀伤…”
沈觅毫不犹豫,“镇上能找到马车或者牛车吗?你们带着我的腰牌去南大营,找军医。”
是高川的亲人,也算是为沈家受的伤,她不能不管。
说话间已从衣服下摆扯下一条,咬破了手指写满了字。
未等对方反应,连带腰牌、荷包里一半碎银一起塞进少女手里,“这个条子,你一并带给章将军。改日营中见时我再谢过高伯伯。”
那些人和她前后脚到,像是与她同时得到的消息一般。
怕是章回身边有细作。
给他的条子,除了嘱咐照顾高氏父女,亦提醒了此事。
沈觅语速极快的吩咐完,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然而,即便她迎着风跑散了发髻,终究还是晚了。
她到时,只看见大敞的门和被翻得乱糟糟的屋子。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颓然坐在屋内的土炕上,身上的力气瞬间全部流失。
若她没猜错,父兄之死与太子和江聿珩有关的话,他们找高川的目的,该是灭口。
怎么就…还是晚了一步?
沈觅仰起头擦擦湿润的眼角。
目光突然停在地上一个棋盘上。
棋盘斜靠在墙上,棋子撒了一地。
有几颗棋子却像是粘在上面一般没有掉下。
沈觅拿起棋盘,看着上面的子,她记得这个局。
高川是父亲亲卫里脾气最好、对她最有耐心的一个,常陪她下围棋。
他是典型的关中汉子,眼睛很小,一笑起来就眯成了两条缝。
沈觅下棋下不过,就经常嘟着嘴说高大哥,你眼睛太小娶不到媳妇的。
眼前的棋盘上,是高川曾经陪她下过的一局棋,那时她怎么也破不了这局。
高川笑着,“大小姐肯定破不了,属下可是留了后路呢。”
这是…高川留给她的消息,说他留了后路。
沈觅霍的起身。
既如此,江聿珩便不会立刻杀他。
那么,总有救出来的可能。
沈觅蓦的笑了起来,起身走出去,认真的将房门和院门关好。
高川回来还要住呢,不能荒废了!
正要上马,却又在绚烂的夕阳余晖中皱起了眉。
她要以什么身份回长安?
沈若雨如今是罪臣之女,父兄的案子还没查清,就算不会被羁押调查,目标太明显,怕是不好再自由活动;
沈觅的身份,虽然能靠近江聿珩,但躲不开皇上的赐婚。
她需要一个新身份。
倒是可以打着她外祖江家的幌子,装成个掌柜什么的。
但是江家势力主要在南方,在长安城内可能不是那么好用。
沈觅打了会马,踌躇间又放慢速度下了马,牵着马顺着官道慢慢走。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虽还未完全黑下来,路上却已经没有赶路之人。
临近通往东边皇陵的分叉路口,静谧之中,她突然听到路边的树林里有人声。
谁家良民这时躲在树林里聚会不回家的?
不用想都有诈,怕是不是劫匪山贼?
沈觅耳朵动了动,认真听着。
“好久不出任务,怎么一出就是贵人?”
“贵不贵的倒也罢了…一样贵的咱不是也处理过一个?”口齿不清似乎在嚼着干粮,“关键是这回这个会武,很强,有挑战性!”
“挑战性?别回头命都没了。说好了啊,咱们四个就算只有一个活下来,也要供养另外三家的父母妻儿。”
“老三,你那青楼里养的小娘子可不算妻啊,要养他你自己好好活着。”
一阵低笑。
从笑声判断,有四个人。
待笑声落,一个年长一些的声音开了口。
“虽这次的贵人是大军统帅,但毕竟是在祭拜亲人,应当戒备不强,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
沈觅脸色倏的沉了下来。
大胤军中如今能称为统帅的,不就只有西境军的谢云祁?
祭拜亲人…
沈觅抬头透过树叶看了一眼天上一轮圆月。
十五了。明日四月十六,谢云祁生母砚妃娘娘的忌辰。
他回来了?
这四个人…
沈觅悄悄跃上树,透过枝叶望过去。
四个人的武器,两刀、一双刀、一剑…
是暗杀组织“雨”里最强的暗翼小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