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离开定武
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阿满听见脚步声儿起身退去一边,把空间留给卫泽成,棺椁里躺着的是他亲妹妹。
作为一个侯爷,他肯定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失态的一面。
甲胄撞地发出沉重的响声,沈峥低着头烧着纸钱,听见声音没有扭头,只说:“大舅,我把娘接回家了。”
“嗯!”发酸的眼眶到底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卫泽成哽咽着抬手重重拍在外甥肩膀,“好样的,不愧是玉嫣的儿子,你娘一定很开心!”
眼泪落在地上,洇出一团湿痕。
甲胄落地,卫泽成认真对着棺椁磕了三个头,“妹子,哥哥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才找到你,你小时候最是娇贵,这么多年肯定很怕吧。
不怕啊,以后再也不用怕了啊……”
卫泽成哽咽的声音从月升讲到月落,直到卫尚不得不进来打断,“侯爷,该去军营了。”
“舅舅去吧,辽安军是卫家人世代心血,娘肯定希望它越来越好。”再开口沈峥声音哑得厉害。
卫泽成点头,起身踉跄几步才站稳,看着外甥倔强的背影,卫泽成到底开口劝道:“自己身子重要,你娘在天有灵肯定最在意你。”
亲人的去世不是一阵暴风雨,而是心底一辈子的阴雨绵绵。
停灵的第二天,空法大师带着乌华寺的和尚赶了来,他没问灵堂里躺的是谁,只做好招魂、送魂仪式。
梵音在卫家上方响了三天,香火气在卫家久久弥漫不散。
第四天天还没亮,四下都是漆黑一片,卫家门口马车阵阵,盖着白布的棺椁被安稳安放在双马并行的车架上,一辆辆马车随即动起来。
阿满微微掀开车窗帘,看着卫宅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化为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直到离开这里,阿满心里滋味不明,脑海一件件事儿像是放映电影一般,随后苦笑一声儿。
“怎地了?莫不是生出感情来了,不想离开了?”白老头靠在车壁上,看着一本医书,正是他师傅留给自己的那本关于巫蛊之术的书。
“呵!怎会!希望一辈子都不见了,在这里没有发生一件好事!”
白老头呵呵笑起来,挨了白眼笑得更欢了,阿满嫌弃的不行,想赶人:“崔婶婶不是给你安排了马车吗?你和我挤在一个车厢干什么?”
“我乐意!”
“我不乐意!”
逗了一会儿嘴,阿满嘴角的笑多了起来,拧着的眉头也松了几分,看着毫不犹豫跳下车的白老头,阿满眼里都是笑。
她知道白老头是故意逗自己开心的,这几天卫家气氛压抑,她心情也不好。
要说对卫玉嫣有多少感情,倒也不至于,毕竟素未谋面,听说那些事儿,她也只是心疼峥哥,和对世事无常的感叹罢了。
可看着日渐消瘦的峥哥,她的心还是不可自拔地开始疼了。
视线越过晃动的青布帘子,晃动间一抹黑色坚挺的身影进入眼睑,乌黑头发用简单黑色发带条高高束起,长长发穗随着马匹微微晃动。
从前就觉剑眉星目菱角分明的脸,经过战事和家事的历练,更添了几分凌厉和沉稳,线条分明的下颌线此刻看起来也更加冷了。
阿满无声叹一口气,自从找到卫玉嫣尸体以后,短短几天峥哥越发沉默了,也瘦了。
阿满正要放下车帘,背对她的人突然回头望过来,狭长丹凤眼里的冰雪顿时融化了,绷直的嘴角有了柔和的弧度。
圆圆杏眼里的心疼来不及收起,男人眼里的安抚之意已到达,阿满也不由跟着露出一个微笑,招招手红唇微微开合,无声说了一句话。
“小姐和姑爷说什么呢?”团玉心里好奇的不行,看小姐已经放下了车帘,她又纳闷,“怎么不说了?小姐这几天明明那么担心姑爷呢,怎么不多说几句,或者叫姑爷来说说话啊?”
团玉简单的脑子里,没什么特别复杂的,只觉得明明这么担心了,怎么不多去关心关心呢?
“你这丫头懂什么?”阿满点点团玉额头,“无论关系多好,人都是需要独处的时间呢,心里也都有一些事儿需要独自消化的。”
再说她了解峥哥,不用多说什么彼此都知道彼此的心意。
这个时候,默默陪在他身边就好,让他知道她在就好了。
人死灯灭,这时候说再多的安慰的话都是徒劳,一场伤心总是难免的。
“嘭嘭嘭……”主仆俩正说着话儿,车窗外突然传来马鞭敲声儿,团玉掀开车窗帘探头去看,惊喜的呀一声儿,回头欢快的对阿满说:“小姐小姐,姑爷来了!”
车窗外的沈峥听到姑爷两个字,眼底的欢喜更多了,每次听他都是高兴的。
团玉高兴罢,发现姑爷还看着自己,她纠结又为难,微微扭身凑到阿满耳边嘀嘀咕咕,“来的时候老太太特意交代奴婢,不能留小姐和姑爷独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