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非别时一
天色烟青,细雨霏霏。柳树垂条蒙雾,青白色砖路上行人匆匆。
飞奔的马溅起水点,停在了富贵的府门前,马上的人一跃下马,走了进去。
“二爷回来了!快去告诉老爷和夫人——”穿着翠绿衣裙的下人面带喜悦,向里喊了句。
段颂之蹙眉喊住了从身旁经过的一个下人,问:“夫人是谁?”
那下人面色犹豫,在男人的视线下磕磕绊绊的说:“夫,夫人是以前住在您院里的,甘,甘笙少爷……”
段颂之动作顿住,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语气森然:“你说,夫人是谁?”
珠帘半卷,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扶在上面,手的主人有些愣在原地。
他的睫毛颤了颤,轻轻说:“回来了啊”
段颂之盯着甘笙的脸,心里想着竟然瘦了许多,看来这姨太太也不好当。
他见到甘笙之后,心头倒平静了几分。段颂之走过去将军帽随手放在红木桌上,站在甘笙面前,垂着眼睛看他,问:“你想当我小娘?”
甘笙面色有些苍白,听到这话也不抬头,说:“二爷。”
段颂之又问:“喂。甘笙我不明白,我爹老了丑了,就是有点钱而已,而你作为我亲自带回府养了四年的人,衣食方面是不缺的。怎么想不开给他当太太?”
甘笙扯了扯嘴角,反问:“二爷认为呢?”
段颂之伸出修长的食指勾着甘笙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语气懒散:“我不知道啊,你说为什么呢。小、娘”
甘笙将头别开,笑着说:“二爷啊,因为我势利。跟着老爷才最有盼头呢”
段颂之冷嗤了声,说:“我不信”
甘笙退后几步,眼底好似亮着光,说:“二爷为何不信?是因为我是你带回来的吗,所以老爷不会碰我?可是二爷,我给老爷下了药,爬了床…”
他声音很低,低的好像落在了底里。
段颂之咬着舌尖,面无表情感受口腔里的铁锈味,他说不清听到这话他什么感受。只觉得心头像被钩子在扯,扯出血淋淋的肉来。
门外细雨不断,连绵又长情,像情人间的亲呢,泛着雾,点在富贵地上。不见不见。
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以段颂之摔门离开作结。
甘笙有些愣神儿,双目无聚焦的看着绣有山水的衣服。
他渐渐笑了起来,眼尾上挑含情,喊了声:“走吧,去给二爷办庆功宴”
“你纳甘笙做你的小太太,这什么意思?”段颂之靠在门上,连屋里也不想进。
段父拨着手上的扳指,说:“你应该知道了是他爬的我的床,来怨我干吗?找不痛快?”
段颂之说:“他图你那点破钱?”
段父“哎呦”了一声,气笑着说:“破钱?你可真会说。那你怎么不猜他为什么不爬你的床?”
不等他回答,段父又继续说:“你除了有张好皮相,一点军功还有什么?人家图你任性妄为,还是图你莽撞粗鲁?或是图能给他说几句情话?屁用没有,还敢说老子又老又丑!反了天了你!”
段颂之也没受到打击,说:“哦,你说的这些只是你对我的片面之词,做不得数”
段父喝了口茶,问他:“你有什么优点?”
段颂之说:“我比你年轻,比你有样貌。”
段父:“……”
“呵”段父重重呵了一声,看他一眼,反而悠哉问了一句:“你找我,应该不是专门来杠我的吧?”
说完,父子两人沉默了下来,段父依旧悠哉喝着茶。
段颂之哑着嗓子开了口:“你把他休了还给我。”
段父似是不解,说:“为嘛呀,你把他买进府不就是听他唱戏的吗?他虽然是你的小娘了,但你依旧可以喊他给你唱啊。”
段颂之抿唇,只说:“你应还是不应?”
段父气着说:“休!休!休!他如果愿意的话。”
段颂之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又传来声音:“你可对他好一点,别逼他,多顺着他,否则有你后悔的…”
段颂之转过身将身旁的东西砸在段父面前,冷声说:“老子养他四年,我不知道?”
“你冲谁称老子?!”
段颂之找到甘笙的时候,他正在和身旁的人说笑。
甘笙皮相卓越,五官浓墨重彩像张画,唱戏时眼底总是潋滟一片,勾人的紧。他好像天生就比别人多了几分情,那情含在笑里,包在眉眼间,藏在戏里。总是让段颂之看的愣神。
所以才会被段颂之一眼相中,花千金买进府里当少爷似的好生养起。
段颂之走上前,说:“我爹不要你了,你以后还是住我院里。”
而身旁的下人早已见状识趣的退了下去。
甘笙抬头看他,说:“可我不愿。”
段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