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可诸晴不想这件事如穹王所愿,轻易了结。
可笑诸晴当初不曾看清,只警惕新贵一派,甚至一度以为穹王参与其间,会为自己带来一线转机。
谁知道真正要她父亲命的,是这条不发一言的毒蛇。
诸垣下葬后不久,诸晴便自请建兴帝收回亭原君府。
她与母亲搬离了亭原君府,另在闵都卖了一处宅院。
有心人一看便知道,诸晴这是打算暗示建兴帝继续削爵一事。
穹王府内,穹王皱着眉头,缓缓落下一子。
他对面坐着一位不过弱冠之年的公子,风轻云淡的落子,而后笑道:“祖父,您又输了。”
穹王叹了口气,放松了神情,将手中剩下的棋子扔回原处,笑道:
“年纪大了,思虑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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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
诸晴迷茫地环顾四周,向着前方走去。
“晴儿。”
一张脸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头顶的血窟窿直挺挺的撞进诸晴的眼中。
诸晴猛然惊醒,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
神思安稳下来后,诸晴缓缓弯下了腰,在灵堂里不曾落下的泪,流转了无数时光,裹挟着往日种种,于午夜梦回间汹涌而出。
诸晴狠狠咬住虎口,止住自己难以抑制而倾泻出地哽咽。
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的啊。那样一个怕疼的人,怎么敢撞上去?他得有多难受,才会夜夜入梦,前来呼唤自己。
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老纨绔,保全一堆尸位素餐的蛀虫,多划算的买卖。
穹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诸晴夜色中的双眸呈现出浓烈的黑色。
她偏不要穹王如意。
第二日,诸晴再上一奏,直接将整个闵都炸开了锅。
自诸垣身死后,建兴帝许是出于愧怍,特许了诸晴一道上书通道,可随时向皇帝寻求帮助。
诸晴两次动用这个为她特开的渠道,却是在说同一件事。
上一次,诸晴将罪过揽在自己的父亲身上,替皇帝承担了骂名。
这一次,诸晴直言他尸骨未寒的父亲德不配位、虚有其职方招此祸乱,并以前朝往事为鉴,恳请圣上令皇室宗亲降等袭爵。
众人皆骂诸晴对其父敲骨取髓、罔顾人伦。
死了亲爹能帮着凶手说话,如此冷情无义之人,叫那群背地里下黑手的新贵党们都自叹弗如。
何城在诸晴第一次上书时,觉得诸晴是个聪明人,晓得这天下只有一个主子,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诸晴第二次上书,却让何城有些心寒,他长叹一声,暗道:她确实聪明,只是如今却不像个人了。
但此举却深得皇心。
建兴帝巴不得有个人替自己背负骂名。
毕竟这世上没有谁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他在朝中的刀虽好,却总是瞻前顾后。
建兴帝在诸晴身上看到他一直想要的东西。
诸晴会是一个最好的佞臣。
于是在诸晴上书不久,建兴帝下诏征召诸晴入朝。美其名曰感其才华、念其坎坷,特许其以生妻之名为官。
甚至极为大方的直接给了诸晴一个给事中的职位,位居五品。
给事中隶属于门下省,为门下省重要职位。
诸晴摩挲着手上的诏书,冷笑一声,自语道:“这是想让我和他的刀碰一碰啊。”
建兴帝下诏之日,弹劾诸晴的奏章犹如腊月暴雪,一层一层地堆积到他的桌面上。
谏官们以裴允为首,告曰:
诸晴身为人臣,陛下德行有亏,不思进谏,是为不忠;
身为人女,父亲惨死殿中,她却谄媚圣上,是为不孝;
为人者,见而不悯,是为不仁;
为女者,罹而不挣,是为不义。
一堆奏章轮番痛斥诸晴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除此之外,又藉由诸晴无核而入,不符往制一番议论。
可建兴帝乐得看到这样的场景。他要的就是诸晴臭名昭著、身败名裂,好替他去说无礼之语、做污秽之事。
他选在这个时间,征召诸晴,便存心帮诸晴把名声再往下推一推。
毕竟诸垣去世还不过月余。
守孝三年虽为礼法,可据实流变。但是父亲新丧,诸晴便出仕为官,少不了挨一顿骂。
但诸晴自觉已挨了这么多骂,也不少这一顿两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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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诸晴不知道,自她搬离亭原君府后,还有人去找过她。
何如病愈后还一直被拘束在家里,便觉得不对劲。
那日他归家后,晚上虽烧得迷迷糊糊,但还是听见母亲对自己说的宽慰之语。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