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年少
那日酒宴,追出门的孝柔郡主并未再回天字一号房。玉思缘、挽陈和玉无言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由汝鄢锐亲自送回远寿王府了。
玉思缘本也不是爱钻牛角尖的消沉之人,没把被玉无言拒绝合作的事放在心上。
大越的冬日总是过得格外慢,慢得让人忘记了数日子。玉台生活久了便易感穷极无聊,挽陈近些天总觉提不起兴致。
玉思缘近来因事常入宫,听说尘烟楼忆初同挽陈关系密切,于是花银两为忆初赎了身,接她进玉台陪挽陈说些体己话。
挽陈安排忆初住在竹室。
竹室和茹晚凉居住的梅室分列兰室左右,到兰室的距离亦相同,方便二人常聚。
挽陈接到茹晚凉回来的消息时,正是忆初住进来第五天。她有意介绍两位好友认识,带着忆初至南楼口处等待茹晚凉。
此时正值冬日难得温暖的黄昏时刻,但凉风阵阵,吹得挽陈和忆初裹紧身上的白绒狐裘。
茹家的马车停在玉台外,茹晚凉乘坐辇轿,由四个侍卫抬着从玉台入口缓行而来。
辇轿在夕阳余晖下披上一层金纱,坐在其中的茹晚凉面容隐隐绰绰,霞光把她原本七分的姿色增添到了八分。
与挽陈同立的忆初像被使了定身术一般,看到茹晚凉的那一刹就不动了,双眼睁大,仿佛受惊的幼猫。
挽陈拍拍她的手,走下阶梯去迎茹晚凉。忆初脚步迟疑着,但还是跟上自家好友。
“茹姐姐。”挽陈招呼一声,伸手把跟随其后的忆初拉上前来,“忆初,这是凉夫人。”
茹晚凉停在她们面前,神色比忆初也平和不到哪里去,她在这个名为“忆初”的姑娘脸上看见了熟悉的眉眼和表情。
她向后退半步,将忆初上下打量过一遍,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不平静的心绪。
忆初把这些年的不甘和委屈咽回肚里,忍住抱住对方痛哭的冲动,规规矩矩地行礼:“民女忆初,向凉夫人请安。”
“忆初姑娘……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茹晚凉克制着感情,声音里却带轻微哭腔。
“民女之幸。”
挽陈看看茹晚凉,又看看忆初,意外道:“你们……”
茹晚凉长叹:“怀茗,你受苦了。”
忆初只跟挽陈说过她姓竹,挽陈也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叫竹忆初,却不知竹怀茗才是她原来的名字。
她有个大七岁的哥哥,名唤竹怀安。彼时她十二岁,竹怀安十九岁,桀骜少年纵马扬鞭的好年纪。
前太尉竹篱位高权重,竹怀安丰神俊朗,又是竹家嫡长子、继承人,是整个帝京未出阁少女们的梦中情郎,春风得意。
身为妹妹的竹怀茗知道,她哥哥虽然长得风流,但内心纯情得惊人,唯一喜欢的只有邻府不受宠的那位庶小姐。
那时候竹家尚未倒台,茹家就是邻府。而竹怀安深爱并坚决与之订婚的那位庶小姐,在茹家排行第二,名晚凉。
竹篱获罪被杀,以竹怀安为首的竹氏一族男丁流放边塞。竹家人到边疆后饱受苦楚,不久纷纷染上瘟疫病死,竹怀安亦不能幸免。
得到深爱之人病逝的消息,茹晚凉痛不欲生,若非姐姐茹晚姜好说歹说地劝导,恐怕她已追随竹怀安而去了。
再后来,茹晚凉想继续搜寻竹家女眷们的下落,但明安帝亲力亲为处置竹家,誓要彻底铲除竹篱的根基,她有心无力。
“难怪忆初说阿挽二字亲切,”挽陈听完茹晚凉的讲述笑道,“原来如此。”
南楼发生的事玉思缘并不知情。自从明锡阁回来,他便一直在为退婚之事频繁往皇宫去。
华颜宫。
得知玉思缘不仅要与策芙退婚,而且想立挽陈为正妃,即便温柔如伊贵妃,也下意识皱起眉头。
瓷杯里茶叶翩翩,香气氤氲,伊贵妃沉默半晌,垂首呷一口茶。她静盯茶水缭绕而上的水雾,终于开了话头:“思缘,你可知此茶何名?”
玉思缘凑上前闻了一闻:“俞阳茗茶?”
“是,”伊贵妃放下瓷杯,抬眸正视自己的孩子,“这茶叶只能在俞阳生长,制作工艺复杂繁琐,极为珍贵,仅贡皇室,每年俞阳进贡给皇宫的也不过八十两。”
为何突然说起茶来了?玉思缘眨眨眼睛,听母妃继续说。
“而今年,你父皇把这八十两分别赐给了茹姐姐、太女、我,以及你舅父和延岭。”伊贵妃道,“但是太女收到俞阳茗茶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差人送去了策府。你可知为何?”
“相传俞阳名茶有益元健体的功效,对先天不足者大有好处。”玉思缘道。
这事他也是知道的。因策芙的母亲体弱多病,策芙出生时不足五斤,而且一直无康健之势。这些年靠吃药调理身体,成年后才稍好一些。
太女听说俞阳茗茶对策芙健康的调理有好处后,每年都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