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
“王爷为迎夫人,特意嘱咐下人们于馥韵阁定制了加急送来,夫人可否满意?”
挽陈回首,见两名容貌相仿、同样装束打扮的年轻女子半跪于地向她行礼,大有她不发话就不打算起来的意思。
“二位姑娘不必行此大礼,”挽陈天生清冷但并非不会做人,上前两步将她们扶起,“我初来乍到,还要请你们帮我解答疑虑。”
两个侍婢异口同声:“愿为夫人分忧。”
挽陈问道:“其一,请问姑娘芳名;其二,台中姬妾如何;其三,王爷是位怎样的人?”
她嗓音原属清冷一挂,担忧被误认为故作清高,故而刻意放轻放柔。
稍年长的婢女回答道:“奴婢得贵妃娘娘赐名珠摇,胞妹名唤珠纱。王爷已将我姐妹赐予夫人,以便照顾夫人日常起居。除外还有六个侍婢负责室内杂务,珍兰、珍桃、珍梅、珍茉、珍莉、珍葵,兰室外的两个小女奴玟红、玟绮随时待命传话。”
“玉台中暂无其他姬妾。不过,王爷三年前定亲,王妃出身策氏,当今赐少傅衔、任职廷尉正。兼之陛下又命茹家小姐入玉台,将来台中便又添一位主子。”
“王爷生来尊贵,奴婢低微,无权评判主子的为人。但世人皆道王爷宅心仁厚,上孝父母,下恤从属。奴婢相信夫人自有明断。”
挽陈心下有了计较。尘烟楼从前的魁首最好的结局不过是某世家庶子的填房,而自己出身尴尬,即便身为尘烟楼四魁之首,靠美色得到帝京公子追捧,到底无缘正妻。
若当真如珠摇所说,那康乐王确实是个好归宿。更何况他出入宫宴,接触的都是权力顶峰之流,比尘烟楼的交际面更高更广,对于她找寻生身父母大有裨益。
她并不期待康乐王对她有什么所谓爱意,也不打算再付出感情。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尤其这些世族子弟。这一点她自幼便知,曾付出真心却得来背叛亦切切实实地让她感受过。
至于策少傅,挽陈没亲眼见过她,但与她有些奇妙的联系。
三年前,挽陈遇见一位被人强拉进尘烟楼的富家公子,后来这位策姓公子成了她的初恋。好巧不巧,正是策少傅的弟弟。
策少傅得知后遣管家过来告诉她,弟弟策风与沈二小姐指腹为婚,婚约近在眼前,且策家没有纳妾的传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请姑娘高抬贵手。
策风海誓山盟的时候并未跟她说过自己还有婚约。
她莫名其妙做了恶人,心里既愤又怨还委屈,跟策风提过了断就再没见面。
她在珠摇和珠纱的陪同下熟悉玉台,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策少傅和茹家小姐出身贵族,入玉台后身份必然高自己许多,如果要请康乐王帮忙调查父母的消息,就只能主动些讨他欢心。
以色事人不就是她们这些艺伎的专长么?挽陈垂首苦笑,但愿容色能短暂地迷住康乐王,她不需太久,只要等知晓身世后便好。
只是……为何贵妃娘娘要让她入玉台侍奉康乐王?她在帝京有些名声不假,但艺伎毕竟被视作不入流的行当,没到能进玉台的地步。
大越阶级之分坚如铁桶。
所以皇帝不论男女都可以拥有后宫,亲王可以在娶王妃前纳妾,贵族家主可以在正室家世低于自己的情况下养通房或男宠。
即使权贵如策少傅,在皇室面前也需忍受未婚夫成婚前就纳妾的情境。
挽陈耗费半天时辰终于走完了整个玉台。这厢刚沐浴过换上新衣,那厢便有玟红来报,说是康乐王已至玉台主殿,正往南楼兰室赶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兰室内外侍女跪了一片。挽陈按照掌事嬷嬷说的礼制低下腰身,恭恭敬敬等待康乐王。
玉思缘是亲自带着桧木食盒来的。食盒上用银色滚边烫出兰花的形状,雅致至极,清幽至极。
“妾身拜见康乐王,王爷千岁。”
见此情景,他极快地把食盒往身后随侍的子鱼手里一塞,上前一步扶起挽陈,又吩咐其他人都出去:“都退下罢。”
“子鱼,你也出去,”玉思缘收了扶着挽陈的双手,从子鱼那儿拿回食盒,“我跟侧妃有话要说。”
子鱼向他和挽陈行一礼,转身往兰室外走。
星辰明朗,挂满夜幕,金灿灿闪着光。
兰室里只剩下玉思缘和挽陈。挽陈微微打量他,觉得眼前这人傻里傻气。
他未及弱冠,长发如墨如漆地披散下来,仅用一根发带松松地绑在脑后,玄红织锦长袍勾勒出玉立长身,脚蹬同色系麂皮朝天浅靴。本该风流蕴藉,奈何手里提着个食盒,有种滑稽之意。
玉思缘不发一言,脸红得透彻,拉她进了主厅后方,把食盒放好,将点心一碟一碟地拿出来摆上。
“吃吧。”
挽陈怔愣地直直盯着他,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这是什么意思?
玉思缘挥挥手示意她坐下,自己则落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