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2 章
,错综复杂,个个都要在她身上撕下一层皮来。
“如果同意这份合约,以后我赚一个亿,自己到手甚至可能不过几百万——但群众不会知道这些,他们只会怒斥我天价片酬,德不配位,呼吁降低我的待遇与酬劳。”
“这其实也不算错,我的表演确实不会值得那么多钱,在经济烈火烹油的今日,这不过是金融游戏的一环……”顾夜歌停了下来,有些话不能贸然出口。
事实上,这份合约让她感到,自己只是一只精美的白手套,一枚被安排好的棋子。而在这个生态系统中,无数“中介”以此为生,不事生产,用有害的方式牟取惊人的暴利,却隐身其后,无人知晓。
现实中的中介工作,或许是帮助双方建造桥梁的沟通帮手,但在这个行业里,此时此刻,她看到的那些东西,那些工作,毫无意义,荒诞不堪,如同攀比着谁吹的泡泡最大,迟早要个个破裂,徒留下一地的化工废水。
她感到的强烈不适,并不完全源于对自身利益被蚕食的不适——当然,不可否认,有这方面的原因。而是这一切让她感到极度的危险与荒谬,而他们却在告诉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这是很正常的。
“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如果他们再在合约里耍一些花样——比如让我承担公关费用?承担团队公司?分约要原分成?——按合约他们在第三步,在我的收入按五五分再五五分后——由一个亿变成两千五百万时,再分走三成,但他们耍滑头,变成了要分走一个亿的三成。到手只有两千五百万(还是税前)的我去哪里给他们变出三千万?”
“当然,我相信他们不会做的这么极端。但亲爱的,这个合约对我而言最恐怖之处并不在于钱,而在于,我将完全失去自主权,沦为一个洗钱、割韭菜的工具。”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我将无法选择喜欢的、合适的角色,我没有资格考虑作品的好坏——我只能去演他们认为最能赚钱的作品,无论我适不适合那个角色。”
艺人与角色的匹配度、艺人对那部作品感不感兴趣热不热爱、艺人的心理状况能不能够完成工作、艺人的艺术追求……在资本面前,这些都将被轻飘飘地碾过。
但遭遇这些的不止是艺人,编剧、导演、化妆师……如果创作者个人的诉求、主观意识被完全无视,巨头们以赚钱为第一要义,粗暴地根据每个人的参数,拼凑出一个班底来……这样一个团队,能创造出怎样的作品来?
“这才是资本最可怕之处——不是弱肉强食,不是阶级差异,而是人完全被异化成没有感情的工具,一切都为资本扩张而服务,哪怕是上位者也不例外。”
人的尊严荡然无存,追求、热爱……都成了工具。
“ye,如果我签下这份合约,所有荒谬的恶评都会消失。”顾夜歌吐出一口气,“我拒绝过一次,在《红夜》上映之前——那时他们还只是明里暗里的暗示,我当时也并不觉得自己的没有回应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们的合约太荒谬了,不是么?”
但随后,就是《红夜》上映前的大规模黑潮——也许并不完全因为这,但如果她当初答应,她会得到庇护。
但她的做法也许不算错,毕竟,当初她拿到的合约,远比现在更苛刻,她的硬抗为她赢得了更高的价值顾盼。
但签约后真的再无忧虑吗?
是的,他们可以提供给她慷慨的资源,但投入一方大佬麾下,势必意味着得罪其他几方。
何况,如果他们倒台了呢?
顾夜歌并不信任他们,或者说,她完全不信任这一种模式,她试图从这棋局上挣脱——甚至,一定程度上,她愿意走向相对边缘的位置,失去一部分的关注度。
当然,这是过去的想法,顾夜歌后来很快意识到,高处有高处的风雨,低处有低处的江湖,如果失去流量,她的处境并不会被改变,她只会失去更多选择而已。
那场谈话发生在《黄金台》拍摄时期,如今一切已有了不少变化,随着她和林导的不和传闻传出,许多人闻风而动,已嗅到了特殊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