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林县令万万没有想到,在既不是灾年,也没有洪涝,更没有流民的情况下,他的治下竟然出了疫病。
这疫病来得着实蹊跷,好像突然有一天,就冒出了个双目赤红,痴傻呆愣的老人。起初大家都没当回事,以为是老年痴呆的疯老人,避着些也就是了。
可是接下来又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同样症状的人,有的痴傻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有的则一动不动,痴呆地看着身前,但是相同的是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一开始是老人,可逐渐出现了中年人,孩子。
林羌很快意识到这病会传染,就连忙下令把那些发了病的人关回各自的家。但是他还不确定这是不是疫病,因为还没有出现死者,病患身上也没有出现常见的疫病症状,没有发热起疹,咳嗽呕吐,只是痴痴呆呆的,眼睛充血。连大夫都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惊惧地坐在县衙里,所有的官员都知道疫病意味着什么。如果这真是疫病,别说那几个患者及其家人需要被处理掉,整个江林县都可能会被封起来自生自灭。
林羌让郑直去查问查问县城的大夫看看能不能问出些有用的。可他不仅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甚至得知在县城外的村庄也出现这样的病例。
林大人差点眼前一黑直接昏过去。
郑直猛掐林羌人中才把他给叫回来。而林大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封锁江林县所有的出入口,任何人不得进出,同时将所有的病人都关在家里,锁上门锁贴上官府封条,连家人都不得迈出家门一步,违者重罚。如果出现死者,一律火化。
一听大人这番命令,郑直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但林大人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而郑直能做的只有执行林大人的命令。他也明白疫病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丝毫不可怠慢。
于是一天之内,江林县的各个卡口全部拦上拒马设防,无论是谁都不能进出。江林的衙役们脸上白布覆上口鼻,快速穿行在街道间,在各家门上加锁贴封条。
有些百姓抱着自己痴傻的家人不肯被锁起来,跪着哭求官爷不要将他们锁起来,如果锁起来他们会活活饿死的。但衙役们抄着棍棒把人打进了屋里然后锁上了门窗贴上封条。
周围邻里有些不忍又有些恐惧。他们也知道这家人会活活饿死,又怕自己被他们染上疫病。
而往日亲切正直的郑捕头,此刻则板着一张脸,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被锁起来干等死。然后立刻动身前往下一家。
这很残酷。但这是处理疫病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在这个时代,疫病就等于死神,如果他们不能迅速而残酷地做下这样的决断,那么就等于白白地把整个江林县的百姓的性命送了出去。
这一天的江林县,几乎被哭号声填满了。
当郑直到了梓竹村,正要按规定封掉一户农户的院子时,恰好遇到前来复诊的竹先生。
竹山原本还在脑子里回忆着这一家病人上次的症状如何时,却见衙役们把一家老弱赶进院子还要锁上门,便连忙上前阻止。
“郑捕头,您这是在做什么!”竹山看着院中的一家老弱,又看着往日正直亲切的郑捕头此时竟然在欺压百姓,更是难以置信。
“竹先生,你来做什么?”郑直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反问他一句。
“我是大夫,自然是来看病的。”
郑直皱着眉头回道:“你既是大夫,就该知道疫病何等凶险。”
竹山一时语塞,瞬间明白了官差的来意。他神情复杂地看向那一家老弱。而其中的老太太一见竹山,就哭着跑过来,跪在竹山面前磕头求他救救自己的老伴。
竹山于心不忍,想要扶起老太太,却被郑直拦到了身后,随着一声令下,两名衙役将老妇人拖回了院中,封上了院门。
“他们这样封着,会饿死的。”竹山攥紧了药箱的背带,看着贴上了封条的大门。
郑直沉默不语,点了点头。但并未做什么停留,就准备往下一家去。
他又何尝不知呢。
竹山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官差,听着院中的哭声。他心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过几日这些被封起来的人就会饿死,他得想出办法来。
其实几乎是在江林县城出现发病情况的同时,梓竹村夜游症的村民,也逐渐显现出了痴呆和眼白充血的症状,而进入了红眼阶段的病人,哪怕是用了竹山的草药也没有任何作用,眼睛的瞳孔不再感光,也不对任何东西产生反应,简直如同活死人一般。
竹山一发现此事就赶紧清算目前所有的库存,可是这些库存根本就不够,病人越来越多。竹山的药材只是杯水车薪。如今官府封门让情势更加危急——竹山没有办法继续接触病人进行观察了。
目前虽然还没有出现死亡,但也不乐观,那些进入了红眼期的病人也几乎与死亡无异了。没有反应,不吃不喝,像一具空壳子。
他赶紧回到竹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