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
这场宴会因为衡王的到来显得格外的漫长,因为冯婷婷的离开,余下的众人都谨小慎微,生怕自己也不小心冒犯了他。
好不容易挨到宴会结束,暮云才从院子里被放了出来。她吃完了秦烟兰专门为她留的饭菜,乘着月光打算一路慢慢逛回去,就当是消消食。
“......这么多年,我真的受够了。”
快走到庭院的时候,暮云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她赶紧压低了步子,小心地凑到了边上。
是秦烟兰和江琛初。
偷听别人谈话不是什么好行为,不过暮云身上还带着任务,穿越了这么多世界也已经养成了这种收集信息的习惯,她早已没有这样的心理负担,安静地等待着江琛初的反应。
“烟兰,他都放下了,你还放不下吗?这些年我对你对孩子们都是问心无愧,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们好像在争吵,可是两人的语气都是那样的平淡,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小事一般,没有任何起伏。
“你哪里都好,你真的很好。是我耽误了你。”
秦烟兰抬头无奈地看向丈夫,这样的对话在他们之间已经发生过无数回,明明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要这样反反复复地去问。
江琛初叹了口气:“烟兰,放下吧。”
“是你还没有放下。”
秦烟兰不想多说,这种话题再讨论下去也只是徒增烦扰,宴会还有许多事需要收尾,江逢那边也有许多杂事要安排,她不想把这些精力耗费在不能改变的事情上。
看见秦烟兰往自己的方向走来,暮云赶紧躲进了草丛里,缩成一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幸好天色已晚,不太容易被发现。
暮云正一个劲地往角落里埋,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她屏气凝神地等待着秦烟兰的离开。过了好一会儿,听着身边像是安静了,暮云还以为没人发现她的存在,慢吞吞地往外挪。
“可是换过衣裳了?这草丛多脏,待会儿可别就这么回去。”
无奈的女声在头顶响起,暮云定在了原地。随后只能灰溜溜地站起来,冲着秦烟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舅母,我是不小心路过的,然后就......”
“你呀......”
秦烟兰上前帮着暮云打了打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她凌乱的头发。她注视着这张乖巧无辜的脸,叹了口气:“今天的话可不要和外面的人说,知不知道?”
暮云点了点头,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来这里之前早就已经打发走了这周边的下人,时间也已经不早了,所以他们两人才敢在这里肆无忌惮地聊这些陈年往事,只是没料到还有个出来闲逛的暮云。
“今日好歹是你在这,若是你表姐,恐怕又得一番解释。”秦烟兰的话好像是在感慨,又好像是告诫,“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想来也不会多问。舅母是很放心你的。”
暮云又点点脑袋,真诚地看着秦烟兰,明亮清澈的双眼像极了那位已经故去的长姐,让她有些心软。
其实秦烟兰心里清楚,这孩子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乖顺无害,不管怎么伪装,她身上总是透着一股冷意,散漫肆意,好像没有什么是她可在意的。
暮云被秦烟兰打量了许久,她倒也不慌乱,眼观鼻鼻观心,气定神闲地站在那边。
过了许久,拿定了主意的秦烟兰还是有些不放心,把人往暮云的院子里带。暮云看似不经意地往墙边瞥了一眼,秦烟兰则往四周看了看,小心地关上了院门。
“......这些话本不该我说,琛初也不在乎这些。但我知道,你当初大街上闹这么一遭,是因为丞相想让你代替暮临嫁给衡王,对不对?”
不等暮云回答,秦烟兰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看见你那张脸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同父异母的姐妹也能长得一模一样。偏偏你娘还和她有这样的过往,亏得把你接了回来,不然你在那里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是舅父舅母仁慈,救了暮云,这份恩德暮云不会忘记。”
“我们救你,是因为对长姐有愧,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私心,不用你还。”秦烟兰拉着暮云的手让她坐下,“倒是你,你今后的路可想明白了?”
想是想明白了,就是思想有些前卫,也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秦烟兰能为她想到这里,暮云已是十分感激。
“今天的宴会想必你也能看清了,现在在外面你的名声实在是不太好。你不想替嫁可以拖延时间,可以找你舅舅,跑到大街上说那些狂悖之言,这实在是......唉,事已至此,你总不能在江府当一辈子的疯姑娘吧,女孩子家总是要出嫁的。”
暮云犹豫了片刻,刚想反驳秦烟兰的话,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