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2020年2月28日

愣怔只有短短几瞬，午休时间不多了。

常乐言收拾好东西，趴在桌上小憩了会儿，很快又要重新回去上课。

林枣阳并不了解那支手表之后更深层次的故事，只当她是又回想起了冯奶奶。

见她在整理礼物，他盯了她一会儿，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下午的课是在照常中渡过的。

就是常乐言，虽然课时格外“认真”，不总盯着屏幕里的老师看，反倒专心致志地对着笔下的作业奋笔疾书，也偶尔会在课间，突然兴致起来似的，拆开一个礼物——不多不少，只有一个——像是刻意给自己制造惊喜一般，一直将快乐给延续到晚上。

可以说是……很有童心了。

不属于小孩子的耐心，和专属于小朋友的稚趣？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林枣阳不由得想笑。

中途是出现了点意外，但……她今天心情很好。

林枣阳回想起午时听到的那些话，间或从试卷和书本中抬起头，从她的表情中发现出了端倪。

于是，不知不觉就跟着笑了。

余光里能瞥见她摆在书堆上的花束，经过精心的安置，挤在一堆书和作业本之间，一眼能看见又不显得突兀，和这间屋子融合在了一起，还显得有些艺术。

见到那串一直被她戴在手上的手链，林枣阳笑意愈浓，好像忽然之间充满了能量。

就是总会想起她昨晚说的那些话。

愿望……

他似乎没感觉到常乐言有做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事，那些愿望是什么呢？已经实现了吗？

林枣阳垂首，重新去和难题战斗。

这段时间是被很多其他的事情和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分了心，不过林枣阳清楚，无论是他还是常乐言，每天的重心依旧没有变——永远是眼前的课本和作业。

他们每天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放在了学习和考试上，只是凭借着那些短暂的课间或午晚修时间，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不那么无趣一些。

林枣阳这时觉得庆幸了。

幸好，幸好有常乐言在。

他无法想象在这样闭门不出又不得不日复一日地投入在学习之中、忍受着许许多多的枯燥、乏味、挫败、打击的时间里，如果旁边没有常乐言，他会变得怎么样。

他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夜以继日从不懈怠地坚持下去？是否还会在想要偷懒的时候依旧拿起笔来，和面前的题目死磕？

林枣阳向来不是喜欢叫苦叫累的人，在谁面前都如此——尽管他真的觉得学习挺累的。当然，他也从来不属于本身已到了极限还非得咬碎了牙挨着，硬生生把苦给咽下去的人。正如抱怨不会让他觉得好受，不如省着点力气埋头去做一样，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他死扛着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养精蓄锐从头开始一点点学来——他一直是这么想的，也一直是这样践行着的。

这一个多月下来，他有好多次感到卡顿、没有思路、没有头绪，觉得进行不下去的时候，也不是完全做不出来，纯粹是犯懒，不想做了，只想停下来放空自己。他毫不怀疑，如果常乐言不在旁边，他一定会就这样放任自己怠倦下去，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惊醒——竟然已经休息这么久了。

因为常乐言总没有停下，他才会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要停；因为常乐言总过来帮他，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打起精神，不辜负。可能，也还有一点不愿意在常乐言面前偷懒的情绪在……所以有时难免会矫枉过正，过了度。

偶尔的，他会觉得提笔写试卷的常乐言很像电影里持刀的汉尼拔，专业、冷静、没有表情，但分明眼底是有翻涌着什么的。常乐言教他的时候又有点不一样。

她最近跟他说：“你不用被我给同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学习方式，即使从我的角度看，我现在的学习方法也不是最好的，甚至有点糟糕。”

她教他要有的放矢，不必太紧绷……

这人一上课就很少挪开眼神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

林枣阳失神地想。

晚餐的时候就没有中午那样隆重了。孟叔有课，他爸妈都在工作甚至回不来，就一切从简了。

就是盛饭的时候，他见常乐言和孟叔说了句什么。

孟叔沉默了会儿，才点头。

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他是亲眼看过常乐言把礼物一个一个拆出来的，里面装的东西他都知道。不过孟叔和陈黎姐好像不太清楚，饭时一直在问常乐言。

才问到第三个，常乐言抬手间，陈黎无意中瞥见了她手腕上那串手链——之前没见过啊，顺口提了一句：“欸乐言，你手上那个也是谁送的吗？没见你戴过呢。”

常乐言和林枣阳两人都顿了一顿。

常乐言撩起耳边滑落的碎发，“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