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阳一开始还是温暖的，可到后来，林枣阳越晒越热，照得他脸上又紧又干。他扭头一看，方才还睁着眼睛昏昏欲睡的常乐言现在已经完全睡熟了。

不知道睡梦中的她是不是也觉得热，常乐言的身子动了动。本就是堪堪包住她双腿的衣物一滑——常乐言的一只腿露了出来。

林枣阳本正眯着眼望太阳，听见声音便转头看向常乐言，炫目的光让他的视线有短暂的模糊。他揉揉眼睛，一睁眼，便看到了她大大咧咧摆在中间扶手箱上的腿。

他立刻面红耳赤，立马捂住了眼睛。伸出一只手将掉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给她摆好。想要不碰到她，那就没办法什么都不看，他尽量将头转到一边去，连余光也顾及到。

就当他拾了衣服要重新给她搭上时，他突然看见了什么，手顿了一下。很快，他继续他的动作，将衣服给她搭好。

林枣阳止不住思索……一个人发呆了很久……

——

他看到了一道很长的疤痕——在她左腿内侧，从膝盖上方开始，一直向内延伸。

一眼瞥见的——他伸出手掌，从中指顶端看到手腕处——至少有这么长。

2020年1月26日，大年初二

林枣阳从梦中醒了过来。

他支着肘坐起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件事。

林枣阳端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不自觉陷入沉思。

那道疤……

他至今仍不知道那是怎么出现的。

常乐言不同他讲，他自然不会去问。

第一次见时，他还只是隐隐觉得奇怪，险些认为是自己花了眼。

直到他第二次看见。

如果只是像无数人一样出现在手肘、膝盖的一道普通的疤痕，他自然不会大惊小怪放在心上。

他只是想不通……

究竟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会让人伤到大腿内侧，导致她留下一条这么长的伤疤？

这样一想，他似乎很少见她穿裙子。

即便穿了，她也总会在底下套一些裤子或是只在家里穿。

就像那次，如果不是因为她要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找他，他不会知道她有这么一件睡裙。

算了。

林枣阳收回意识。

如果她想，她自然会告诉他。

——

起床吃早饭时，林枣阳发现，那餐桌旁的花架上，原先还是一个小骨朵的花，突然饱胀了起来，连花瓣的颜色也能瞧见了。

林枣阳忽然问：“妈——是我以前回来的时候不对吗？”

“我印象里，好像从来没见过它开花？”

“什么？”杨春梅抬起头。

“哦，这个山茶花啊。”

“是这样滴哦，”杨春梅感叹道，“今年还是第一次能开花哟。”

“之前言言拿过来的时候就说了，可不好养了，在你冯奶奶家的时候就没开过。”

说着，杨春梅反而骄傲了起来。

“还是得看你妈我不是，养了两年多，终于养得能开花了。”

“你不知道，我这架子上的植物，就数它最费心思。又是浇水施肥，又是要剪苞换盆的，娇嫩得很。”

“不过我听人说了，这个要么不开，一开就特别漂亮，还是纯白色的。”

“只要再等几天，马上就开了……”杨春梅继续絮叨道，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期待。

“是吗……”

林枣阳盯着那盆花，若有所思。

——

八点一刻。

林枣阳准时出现在常乐言面前。

“真的不用再送了……”常乐言无奈道。

林枣阳耸耸肩，替她收起餐桌上的书本和试卷，将食盒摆在了上边。

今天两家就回到正常起居了，剩下的日子，就当彻彻底底的放假去过。

但林枣阳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常乐言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一大早便起床写试卷。

他坐在一旁，静静地看她吃着。

其实，林枣阳弄错了。

决定认真对待眼前的一切，去解开心结之后，常乐言便不打算过度压榨自己了。

她决定好好地过节，好好休息，在该努力时再用全力去学习。

今天她是自然醒的。

二十六号。

常英颖要去联系上官老师了。

她也会将她失眠的问题告诉孟赵頫。

如今，她只能希望孟赵頫能稍微迟钝一些，不会过多联想。失眠就是失眠，不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一想到这些，常乐言便有些睡不着。

如果上官老师接受了，那她可能又要恢复一周一次的心理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