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2020年1月21日

“咚，咚，咚。”

上午九点半，二楼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楼道的宁静。

“常乐言？”林枣阳的声音透过房门传进屋内。

他换下了居家服、穿戴整齐，书包斜挎在肩上，手里提着一袋食物——还是热腾腾的。

昨晚，不对，应该是今天凌晨，林枣阳问完那番话后，常乐言很快便答应了。但两人回家第一天都没按正常作息入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于是便约好了午饭后见——在常乐言现在待的地方，也就是冯厚粲的家里。

只是，林枣阳他妈杨春梅可不知道他昨天半夜溜出去了。在她的印象里，快十二点的时候，家里早静下来了。林枣阳赶了这么久的车，一定也累坏了，肯定要早些上床睡觉休息的。

他们家都起得早，一般六点左右便自然醒了，然后会各自忙活起来。杨春梅一大早便开始打扫屋子准备过年，而林长丰也是早早出了门，去给今年的工作收个尾。

杨春梅一直都认为，八点半已经是睡懒觉的极限。于是，也不顾林枣阳这个一年都着不了几次家的人，时间一到，准时进屋掀被子。林枣阳不得不顶着困顿的双眼和混沌的脑袋爬起来去刷牙洗脸。

洗漱完，早餐已经热好了放餐桌上。

林枣阳换了身衣服，趁人不注意把昨天的保温杯洗干净了，装满水放到餐桌边上，这才坐下吃早点。他随口提了一句：“妈，我跟常乐言约好了下午一块儿学习。”

林枣阳埋首在碗里，没看见他妈顿时喜笑颜开的样子，不过，也不用专门抬头去看，听那声音就知道她是副什么样的表情了。

“那好啊！”杨春梅乐道，搁下了手中的拖把。

“现在这个点，乐言差不多也该醒了。我装点吃的，你给乐言送过去。”杨春梅从橱柜里拿出保温饭盒，将一早准备的蒸点装了进去，又将锅里的粥盛出来打包好，剩下点渣渣沫沫全倒进林枣阳的碗里。

林枣阳：“……”

他颇为无奈地望了自家母亲一眼，却还是乖乖将碗里的食物吃完。

林枣阳出道这几年，作息时常不大规律，一直工作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都不少。

十六七岁正是人长身体的时候，动不动熬通宵、睡不饱，导致他刚开始忙起来的那段时间食欲始终都不太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适应这种工作节奏。即便强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该困还是会困，精神状态很差，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到后来实在没办法了，他就开始和队友一起摸索一些各种恢复体力的方法，什么西洋参、正念、催眠……长此以往，他的身体也学会了自我调整。起早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影响了。

但是，常乐言不一定吧？

林枣阳想。

熬过夜的人都知道，比起顶着两个黑眼圈硬生生撑过一整夜，第二天早起才是最为痛苦的事情，更不用说失眠的常乐言。

他希望能让她多睡一会儿。

“妈——”林枣阳叫住他妈妈，“过会儿吧。”

“万一她还在睡觉呢。”他舀着碗里的粥说。

杨春梅瞪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喜欢睡懒觉？都说人家天天要早起背书了，就算放假，这个作息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改过来的。你也不看下现在几点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在睡？”

杨春梅说得有理有据。

林枣阳哑了口。

只能说，他在家陪妈妈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她还不太了解当代的年轻人……

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认为八点半就算是睡懒觉了的。想当初，他凌晨收工之后，可是直接昏睡到当天午夜，要不是中途被渴醒，他或许还能多休息一会儿——当然，前几个月，他是连睡个昏天黑地的机会都没有的。

没想到回家了也是如此……

“不是放假么……”林枣阳小声道。

杨春梅没听见，只是略带忧心地说：“乐言她昨天才回来，你冯奶奶家都这么久没人住了，那冰箱里恐怕都是空的。我这一大早起来，一到现在也没听见她们家开过门，也不知道早上有没有口热饭吃。”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东西打包好。

林枣阳沉默了。

他妈杨春梅昨天在车上提过，说孟叔叔他们家为了这个新生儿忙得焦头烂额的，还是因为常乐言才提前回家来。他们家里没有其他帮手，孟叔叔一个人做苦力忙上忙下的，兼顾着两头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再怎么尽力，也不一定能做到如此周全吧。

他记起昨天和常乐言从天台那儿下来时，听见从屋内传来的婴儿啼哭声。常乐言也是当场顿了一下，连招呼也没跟他打便径自下了楼。

林枣阳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要早点将这饭给常乐言送过去。

他看了眼时间，刚九点出头。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