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舞会
,艾潘妮的意识仿佛深陷在灰蓝色海洋中,无法移动半分。在她的余光里,沙威微微抬起了左手,想要触摸什么似的,但最终还是缩回了手指攥成拳头放了下去。
一阵微风带着冰凉的空气吹过,刺激得艾潘妮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切断了二人彼此的凝视。为了掩饰尴尬,她捂着鼻子向上仰望,忽地惊叹出声:“啊,好美的星星。”
魁梧的警官也跟着抬头看天。深蓝天穹上星光闪耀,仿佛神祇砸碎钻石,撒在广袤太空之中,深邃壮美。
“确实,”沙威也赞叹道:“美极了。”
“我喜欢星星。”
“我也是。”
两人都在仰头远望,沉浸在令人舒适的环境和氛围里。沉默一阵后,沙威低声开口:“艾潘妮,我……一周后就四十二岁了。”
“哦,我下个月底二十二。”艾潘妮平静地回答道。
“可我比您大了二十岁。”
“对,您的数学很好,是二十岁,然后?”艾潘妮漫不经心地应对,丝毫不觉得她的回答微妙地偏离了重点。
沙威被她噎得愣了两秒,低头看看依然仰望星空的栗发姑娘,一股奇特的无力感抓住了他:“我没有什么财产,也不太可能出人头地。”
“那又如何呢?”
“我的意思是,”沙威压着嗓子,吐出沙哑的话语:“我配不上您的青睐,各种层面上都是。我——”
“请让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艾潘妮大声打断了沙威的话,转身走向阳台边缘,双臂支在栏杆上,望着辽远的星空,用平静的声音开始叙述:“我……有个朋友,爱上了一位英俊腼腆的青年。”
“她仰慕他,敬爱他,在她的眼中,那位青年如下凡的天使,高贵优雅、俊秀美貌、温和有礼,他甚至还会对她说话,即使那只是为了让那姑娘帮忙跑腿送信,哪怕信是送给另一位百灵鸟般的姑娘,她也始终甘之如饴。”
沙威也走过来靠在阳台栏杆上,距离艾潘妮很近,静静地听着她的话语。
“尽管那姑娘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在夜色最深的时候幻想青年就在她身边,与她漫步星光之下……但那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青年的眼里只有百灵鸟,丝毫没有她的容身之地。那姑娘也嫉妒过愤怒过,但别人的心怎会被她那样的女孩撼动呢?最后她在一场争斗中掩护了青年,自己身受重伤濒临死亡时,那青年惦念的只是她带来的,他那百灵鸟的信。”
艾潘妮深深地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呼吸变得深重声音也带上了鼻音:“这时她才感到,这一生不过是在欺骗自己,有没有她的存在,对那青年来说无足轻重。但如果重新来过,她又会拥有怎样的生活?会不会遇见一个真正在意她,关心她,眼里只有她的人呢?”
栗发姑娘大口呼吸了两下,把颤抖的声音压进喉咙深处,直起身子转向旁边的警官:“所以,年轻俊美、高贵优雅甚至家财万贯又有什么用呢?一个心里眼里都没有我的男人,对我而言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再重复一遍那位姑娘自欺欺人的人生罢了!”
沙威也转过身来,深邃的灰眼睛里映出艾潘妮泫然欲泣的脸,眉头紧锁,满脸同情又心疼。他好像想说点什么,可嘴唇动了几下却没吐出话语。艾潘妮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低下头用轻微颤抖的声音小声问道:“警官先生,我,能不能,再摸一下您?”
似曾相识的场面,从两年前的记忆中飘来,在春光明媚的原野上,轻微颠簸的马车里,栗棕色头发的姑娘盯着地板,纤细的手指绞成一团,小心翼翼地提出问题,还不时地偷瞄几眼。
答案还能有什么不同吗?可能早在那个时候,一切的故事都已经注定。沙威只觉得一个似乎不属于他的沙哑声音,在耳边响起。
“……当然。”
艾潘妮向前一步,从斗篷下伸出双手,摸到了沙威宽阔的肩膀,然后她的手继续上移,迟疑了一下后,轻轻地笼在他的脸颊两侧,纤细的手指陷入粗硬的髯须,有点扎扎的、痒痒的。随后艾潘妮的指尖碰到了温暖柔软的皮肤,表面有一点粗糙,她的拇指拂过深深的法令纹,在薄而锐利的嘴角上方轻轻地摩挲。沙威的身体则随着她的手而微微向前躬起,深邃的灰眼睛里倒映出艾潘妮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绚丽的光彩。
当直觉催动你去做一件事时,不要犹豫,因为那肯定是你当前一段时间内最想做的事。于是艾潘妮心一横,决定遵从直觉的指示,双手一拉,闭上眼轻轻地吻了上去。
艾潘妮的吻如蜻蜓点水,只感到另一个嘴唇粗糙和柔软并存,微微带一点凉意,还强烈地颤抖着。同时,她的心脏猛烈地撞击胸腔,正奋力要从体内蹦出来,耳边隆隆作响,也不知道是风声还是自己激流般的血液流淌声。艾潘妮分开了一下,张嘴轻轻吐出因紧张而憋着的一口气,一瞬间后又再次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变得深而激烈,沙威如同一座山峰般笼罩过来,似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