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鞘
早知道会四年不见,她说什么也要去送送他的。
想到这里,她面露愧色,问:“瑜哥哥,当年你走时我都没有去送你,你怪我吗?”
秦瑜摇头,随即又狡黠地笑了笑,说:“怎么会呢,我知道昭昭是舍不得我。若昭昭真的来了,我怕是得当个不孝子了。”
昭昭掩唇一笑,说:“瑜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瑜哥哥不是那种冲动,无原则的人。
秦瑜说:“昭昭也不是那样的人。”
昭昭也不是那种任性胡闹的人。
他们一起长大,彼此之间自有默契。
他们就这样隔着屏风,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完全忽略了那边还坐着一个璟帝。
璟帝拿着那小小的茶盏,放在鼻子下面轻嗅它的香气,而后启唇慢慢地含了一小口,缓了缓,咽下,茶香萦舌,味有回甘。
喝完这口茶后,璟帝微微放松了下神经,抬眼戏谑地看向眼前的这对青梅竹马,不屑之情流出眼底。
他是个不相信感情的人,只认为那是微不足道的东西。所以他也理解不了他的母后,父皇,以及眼前的这对青梅竹马。
“昭昭,再过不了多久就是你十九岁生辰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想提前送给你。”秦瑜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个用锦布包着的,只有巴掌长,约三指宽,一指厚的东西。
宁女史垂首走到秦瑜旁边,双手抬起,准备替他将东西拿去给公主。
秦瑜似乎很珍爱那个东西,目光幽深地看了看那个东西,而后才小心地把那个东西放在宁女史手上。
宁女史接到那个东西后僵了一下,而后又很快恢复如常,转身拿着那个东西快步走向屏风后的昭仁公主。
“是什么?”夏昭隔着屏风问他。
秦瑜感觉耳朵发热,手心也在出汗,但他还是强装镇定,笑着说:“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夏昭已经拿到那个东西了,用手感受一下还觉得挺有分量。随后她缓缓打开了锦布,入目的是一个黄金镂空的小刀鞘,上面还镶嵌着一颗豌豆大小的红宝石。
刀鞘,为什么会是刀鞘呢?
夏昭迷惑地看了看躺在手心的精美物件,有些茫然。
屏风外的秦瑜也不再说话,他静静地等着,等她给他一个答案。
屏风后的夏昭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刀鞘有别的含义,但她一时间又有些想不明白。
不明白的事就要问,于是夏昭懵懵地抬头看向屏风上的身影,问:“瑜哥哥,这有什么含义吗?”
秦瑜这下不仅耳朵发热了,连脸也红了,但是这件事他不能退缩啊。
于是他咽了咽唾沫,平复了下呼吸,目光灼灼地看着屏风,而后抬手交叠,垂首说:“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这是《诗经》里的 《野有蔓草》,是一首表达爱慕之意的诗。
夏昭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刀鞘。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瑜哥哥还在念那首诗。
“啪!”一个杯盏重重地落在了茶盘上,璟帝抬眼看向秦瑜,声音低寒地说:“秦爱卿,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瑜侧身对着一旁的璟帝行礼,恭敬地说:“回陛下,臣问了公主了一个问题,我在等她的回答。”
夏昭低头看了看这个刀鞘,想着或许在武将眼里,定情信物送个漂亮的刀鞘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
璟帝脸沉得像将要下雨的乌云天,愠怒着说:“孤让你来见公主是为了成全你们年少的情谊,可不是让你来念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回陛下,这并非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乃是上古先民表达真挚情感的诗。”秦瑜自认没有做错什么,故而不卑不亢。
璟帝冷笑,明知故问: “真挚情感?”
秦瑜答:“是。”
“哼!”璟帝心里的恶意尽数浮现在脸上,轻蔑地说:“从你念的那首诗里,我倒没听出什么真心,只看见了一个贪恋美色的庸俗之人。”
“不要在孤的皇妹面前读这些歪诗,这简直是在污她的耳朵。”
“皇兄!”夏昭怕璟帝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践踏瑜哥哥的感情,便竭力挤出一个笑了,说:“皇兄,同一首诗你们有不同的见解也属正常。”
“瑜哥哥。”夏昭将那把小巧的黄金刀鞘握紧,护在怀里,眉眼间的悲意渐浓,但好在说话的声音还算平稳。
“瑜哥哥的礼物我很喜欢,我会将它好生珍藏着。”
“昭昭喜欢就好。”秦瑜悬着的心落了地,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只要昭昭喜欢就好,别的就都不重要。
他能感受到璟帝对他的敌意,这一点他很小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但他并不是很在意。
因为无